闲院春暮点燃香烟,闻言淡淡道:“从今天下午兰波说看到林子里有一双眼睛的时候,我就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许只是你的错觉。”棉花糖拍拍他的额头安慰道:“关心则乱,你可能只是太担心兰波和中也的安全了。”
“呵,”闲院春暮闻言轻笑一声,“我上次有这种预感的时候,擂钵街就炸了。”
棉花糖:“……”
棉花糖这下也不说话了。
过了良久,他才弱弱的小声追问道:“那这次不会是整个北海道爆炸吧……”
“往好处想,兴许只是这个村子呢。”闲院春暮熄灭烟头,随手丢进走廊里的垃圾桶,不走心的敷衍道。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棉花糖暗自思忖了一会儿,紧接着有理有据的和闲院春暮分析道:
“你看啊,马上就到新年了,那个犯人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在大过年的搞爆炸袭击吧。”
“最好是这样。”闲院春暮站在风口,迎着寒风试图吹走身上的烟味。
“早知道今天下午就该直接跑路的,哎呀,那句话不会真的变成flag吧。”
“要不然你再反向插个旗,兴许能破一破呢!”棉花糖从闲院春暮头上跳下来,语气轻快的提议道。
“咚!咚!咚!”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隐约的钟声。
“新年了啊。”闲院春暮侧过头看向远处的大山,在山后的某个地方就是钟声响起的源头。
“还差一会儿。”棉花糖掰爪子算了算时间,随口吐槽道。
“这个庙里时间不准啊,按照他现在的速度,敲完都得……”
“轰!!!”
闲院春暮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
这轰鸣盖过了风雪,盖过了棉花糖的声音,宛如在他身上敲了一记重锤,粗暴的把他从一个世界丢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唔,噗!”一口黏稠的鲜血喷出,闲院春暮跪在地上,右手揪紧胸前的衣物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是空间。’
猩红的纹路仿佛有生命一样,自脖颈处缓缓攀上了闲院春暮的脸颊。
‘该死,那个家伙的异能力是次空间!’
所谓次空间,就是依附于世界这个主空间所存在的独立的小型空间。
闲院春暮的身体之前受到了深渊的侵蚀,以至于无可逆转的陷入到持续的崩坏中去,只能用灵力作为代价减缓崩毁的速度,维持暂时的健康。
打个具体些的比方。
现在的闲院春暮就像一个被重新拼起的瓷瓶,而灵力就是粘合剂,把一块块破碎的瓷片粘在一起,让它能保持完整的外形。
而一旦这个勉强保持完整的瓷瓶,受到了什么突然的刺激。
——比如胶水用完了,或者被什么外在的力“震”了一下,那就很容易被损坏。
更严重的话甚至会直接原地裂开。
说实话,纵使闲院春暮如今的实力被削弱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毕竟生命维度放在那里,世上的大部分力量是无法影响他这个瓷瓶本身的稳定的。
就好比博物馆里的展品外还有个钢化玻璃保护壳,就算直接给它三四锤,都没办法影响到存放在里面的展品。
但是很遗憾,不同空间的突然转换,就恰巧是能透过展品柜的力量。
也因此,那些本就只是被勉强压制住的旧伤,就这样在他最不该爆发的时候。
打了闲院春暮一个措手不及。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原本只是跪在地上的闲院春暮身形一个不稳,直直的砸到了木地板上。
口中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但比起刚才,那猩红的纹路却逐渐退到了衣物领口内。
淡淡的绿色光芒亮起,在被鲜血侵染的木质地板上,一个个复杂的符文组成了阵法的样式。
闲院春暮口中念诵着古老的调子,声音沙哑还带着血液的腥气。
庞大的精神力倾巢而出,把岌岌可危的身体重新恢复成了完整的样子。
这一切说来复杂,但实际上现实世界也不过一分钟。
暗红的纹路如同瓷器表面的裂纹,终究在修复师的巧手下隐入光洁的皮肤。
闲院春暮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随手擦掉嘴角的血渍,扶着墙壁,踉跄着向屋里走去。
如果把空间的转换,比喻成一种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听到的声波。
那么就在刚刚闲院春暮倒下的瞬间,不过咫尺之遥的房间内,另一股力量也突兀的爆发了。
推开里屋的房门,一块块透明的金色的立方体堆满了小小的卧室。
兰波蜷缩在床上,捂住脑袋,嘴里无意识的念着几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单词。
闲院春暮听得懂,那是规则力量的语言具象化。
异能力脱胎于世界的规则,在拥有异能力的部分人这里,受到突然的攻击失去意识后,念叨念叨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正常。
闲院春暮身上带有“安定”“压制”作用的封印还未消散,因而在他行走的过程中,身边原本璀璨的金色立方一一消失不见。
走到床边,抱住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兰波,闲院春暮有些费力的开口轻声安抚道:
“没事了,没事了……”
轻柔的声音还带着些嘶哑,闲院春暮拍拍兰波的后背,一边轻吻着他的额头一边继续道:
“没事了,没事了……”
大概是封印的作用,又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兰波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紧紧靠在闲院春暮的怀里,过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小声说道:
“好疼……”
闲院春暮拍拍兰波的后背,用力把他抱的更紧了些,轻吻着他的额头继续重复着。
“我在呢,我在呢……”
“别怕,没事了……”
二人就这样相拥着,如同冬日的森林中两只受伤的小兽依偎在一起。
相互舔舐着对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