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门口的铃铛再次响起了清脆的声音,老板下意识的停下了话头。
抬头望去,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板过年好啊,诶,这个时间竟然有客人吗?”来人熟练的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揭开围巾和帽子笑吟吟的说道:“还是老样子!”
“是土屋先生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老板也微笑着回道。
原本表露出的真实已全部收回,只露出一副用于待客的妥帖面具来。
招呼完客人以后,老板侧目悄悄看了眼闲院春暮。
闲院春暮注意到他的视线,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没有到处传八卦的意图。
老板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去酒柜里找客人要的酒。
吧台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店内奇怪氛围的土屋先生还在大倒苦水:“别提了,原本是计划着要在上午离开的,结果我们家的那孩子说什么都要去滑雪场玩。”
“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从昨天晚上一直折腾到现在,我也只能随他的意,答应他把回家的时间改到下午。”
说到这里,土屋先生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理解那片简陋的雪场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低下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我妻子正在陪着他,我在旁边站着碍事,就躲过来赶紧喝几杯。”
接过老板递来的酒杯,土屋先生利落的一饮而尽,长舒了口气道:“酒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啊……”
“喝多了伤身哦。”西尾老板闻言玩笑般的提醒了一句。
“放心啦,不会有事。”土屋先生摆摆手,神色如常不见丝毫醉意,显然酒量比隔壁居酒屋老板高出好几个量级。
他一边继续往杯子里倒酒,一边左右看了看店里,而后有些好奇的问了句:“欸老板,你们店里那个服务生呢?”
老板闻言面色一僵,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他……回家了。”
“过年回家了嘛,我还想请他帮忙去看看孩子呢。”土屋先生闻言也不再追问,只是感叹了一句:“真难得啊,能和我们家那个混蛋小子玩到一起去的人可不多啊。”
“冒昧问一句,您家孩子多大了?”这时,原本安静坐在一边的闲院春暮突然出声。
身体微微向土屋先生的方向倾斜,露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冲他搭话道:“我昨天见过那个服务员小哥,他看起来不像是能和小孩子玩到一起的性格啊。”
“唔,你说的应该是另一个吧。”土屋先生闻言想了想说道:“我去年来的时候,店里有好几个服务生呢,当时和我家孩子玩到一起去的是个金色头发的小哥,长得很端正,但意外是个温柔的性子。”
土屋先生想起当时的场景也有些失笑:“我带着孩子来居酒屋吃饭,结果他莫名的跟那个小哥玩儿到了一起。”
“十来岁的孩子,最烦人的年纪,也亏的那位小哥能忍得了。”
既然提起了这位小哥,土屋先生有些好奇的跟老板问起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对了老板,那位小哥的头发是在哪里染的你知道吗?”
说着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有些灰白的头发,热切道:“那位理发师手艺一看就不错,完全看不出染发的痕迹啊!”
“……这个,我不清楚。”老板尴尬的笑笑,似乎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闲院春暮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而后突然看了看手腕上不存在的手表,惊讶的说道:“诶呀,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我下午还要陪孩子去雪场玩,就不打扰了。”说着和土屋先生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梅酒从座位上下来。
“那个,闲院先生……”西尾老板见他要走,有些着急的伸出手想要阻拦。
闲院春暮闻言回头,对着老板摆摆手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啦~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老板新年快乐哦!”
老板张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店门口的铃声再次响起,才被土屋先生好奇的疑问拉回了神。
“没什么。”老板脸上再次露出礼貌性的笑,“只是之前那位小哥问了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哦,是关于人生的吗?”土屋先生放下酒杯故作深沉的玩笑道。
老板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苦涩意味。
“不,我啊,还没有做他人人生导师的资格。”
……
站在居酒屋门口,闲院春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动几下后打给了一个横滨的号码。
“嘟嘟”
几声提示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困顿的声音。
“喂,新年期间暂时不收废品,但贵金属回收业务还开通……”
“你还有这种副业?”闲院春暮闻言眉头一挑,走在村子的大路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脚下的积雪被自己踩出一个个印子,无情的吐槽道:“不,不会情报贩子才是你的副业吧。”
大概是被“情报贩子”这个关键词激的回了神,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一瞬间沉默。
之后过了两三秒钟,那声音才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如释重负的说道:“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马甲被扒了呢。”
“我说闲院春暮,这大早上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电话那头的金牙顶着一头乱毛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跟他诉苦:“哈~你知道我昨天为了整理你要的那堆资料,熬到几点才睡吗?”
“如果你非要和我打感情牌,就把我加急的钱原路打回我的账户。”闲院春暮并不吃他这一套,平静而无情的说道:“我多花了三倍的价格,不是要一份偷工减料的情报的。”
“诶呀,不是你说要半年内的嘛……”金牙闻言有些心虚,意识到了自己昨晚试图减负的某个小聪明被发现了,当下便嘴硬的为自己辩解道。
闲院春暮闻言也不多说,只是挑挑眉,然后格外淡定的自言自语道:“听说黑市最近好像开发了评分系统,不知道……”
“不不不老板对不起!”
金牙滑跪的格外迅速,语气诚恳而谦卑,完全没了刚才那副强词夺理的势头。
“您的要求是半年内的失踪案件和三年内的可疑事件,是我错误的提高了可疑事件的标准!我现在马上起床,去把六个半月前那位失踪的先生跟他们家祖宗十八代的信息全部整理好发到您邮箱里!”
“……我现在是真的想要投诉你了。”
之后不顾金牙的哀嚎,闲院春暮强行挂断了电话。
棉花糖见他聊完,从天上飞到他的肩膀上坐稳,好奇问道:“这次又是个什么情况?又有法外狂徒?”
“不,没那么严重。”闲院春暮伸出手遮挡住头顶刺目的阳光,眯眯眼睛看向村子外那片茂密的树林说道:“和我们没关系,貌似只是个普通的复仇罢了。”
“这种有明确复仇对象的家伙一般不会牵连别人……”
话一出口,闲院春暮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自己那些格外幸运的人生经历。
命运总是格外的眷顾于他,似乎生怕他会因为生活过得平静,从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无聊的想法。
“……莫名感觉像立了个flag的样子。”
闲院春暮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随后猛一拍手把棉花糖吓了一跳。
“决定了,明天早上就离开这儿,然后直接飞去东京参加浅草寺的新年会!”接着脚步轻快的往旅店方向走去。
棉花糖:“……你真的不觉得这句话更像flag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