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坐在沙发上的兰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因为说话太多而逐渐有些干涩的喉咙恢复了过来。
兰波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他目前的困境,二人旺盛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抑制。
“原来如此。”坐在他身边的一大一小齐齐露出思索的表情。
虽然“偷窥”这件事听起来可怕,但是一来二人情节并不严重,二来兰波本身也算得上是个心大的人,故而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其实就算你们两个今天不搞这一出,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也会主动告诉你们。”放下手中的杯子,兰波靠在了沙发上。
“毕竟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而集思广益,说不定还真能讨论出一套解决方案来。
“兰波先生现在主要的烦恼之处,其实简单来讲就是把握不准原文里那股轻灵的诗意,没错吧?”
闲院春暮顺手捞起一边看热闹的棉花糖,双腿盘膝又窝回了沙发上。
见兰波对自己的总结表示肯定,摸摸下巴提议到:“既然是诗意,要不我们明天去书店买几本诗集?”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诗词更富有诗意了吧。
“没用。”兰波闻言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怨念:
“先不说目前市面上大多数的诗集,其讨论的着重点都是人性这一类充满深意的主题。就算侥幸找到一两本描述自然的,以诗作为载体的句子,和以小说为载体的句子也终究是不一样。”
“而且日本目前的外文诗集翻译量不大,我能找到的很多可以参考的诗集都是英文。”
“我是要用日文的进行再创作的!看英文诗集除了能放松心情之外,一点用没有。”
日语毕竟不是兰波的母语,况且他的掌握程度也不算高。
之前为了把翻译工作进行下去,就连日常读物都换成日文书了。
只可惜欧美和东亚的文化差异还是太大。
“那要不看看古诗词?应该有不少能让你参考的。”
见兰波一脸自闭,闲院春暮再次提议。
“……我看不懂。”兰波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霾。
这话不是真的看不懂的意思。
两国的文化差异太大,本来就会有很多地方是双方都理解不了的。
而且汉语的古诗词又喜欢引经据典。作为几乎不怎么接触这类文化常识的外国人,兰波经常看的一头雾水。
比如桃源、杏林、桑梓之类字面上的意思和实际意思完全不同的。
对这些词语的特殊意思不熟悉,平时见到自然也就没这么敏感。
于是读完全诗,不管怎么样都理不顺逻辑的兰波,大部分时候要靠抱着书去找闲院春暮。
才能知道“高足”不是说一个人脚很高的意思。
“噗……别担心,我会帮忙的。”
闲院春暮没忍住噗呲一笑,显然也是想起了兰波指着诗句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见兰波面露不虞,又正色找补了一句。
随后抱着猫靠近兰波,笑盈盈的继续道:
“其实古诗词里还是又不少好好说话的简单诗句的。”
“哦对了对了,还有俳句,那个比古诗简单。”
听到熟悉的词语,中原中也眼睛一亮,当即表示要去自己卧室,把有关“俳句”的书籍拿出来。
“好了好了,别忙了。”制止完马上就要跑去拿书的中也,兰波无奈扶额。
“我知道了,会把这件事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的。”对闲院春暮点点头,接受了他提出的这个方案。
不过古文和现在使用的日文终究是不同的,总感觉……
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兰波长叹一口气,懊恼自己怎么在主编老爷子的鼓励之下,一个上头接下来这个任务。
明明以自己的水平,独自翻译长篇小说多少还是有些勉强的。
看兰波依然有些愁容不展,且估计是这两天熬夜的缘故,面容也憔悴不少。
闲院春暮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戳戳他,提议道:
“要不我帮你?”
“你帮我?”
兰波挑挑眉,一个侧身躲过了闲院春暮的动手动脚,同时想起他刚才翻译的那个小段落,又暗自思忖起来。
以小见大这个词不是胡说八道,从某些微小的地方上确实可以窥见一件事情的全貌。
就比如从那短短的几句话中,兰波能看出闲院春暮的翻译水平不差。
即使那一句是他这辈子翻译的最好的一句——这是极端的情况。
但这不是还有自己嘛,商量商量、修修改改,总能拼一本好的翻译出来。
“但你之前不是死活不愿意工作的吗?”兰波侧头看向他。
问题有了解决方案,原本严肃的面孔脸上也多出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闲院春暮见状,当即故作害羞道:“哎呀,谁让兰波先生为这件事烦恼了这么久。作为你最亲近的‘妻子’,我当然也要出一份力啦!”
妻子这个词要打引号。
兰波一直都想不明白,闲院春暮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高个儿,到底是怎样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两个字的。
明明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