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一点,我自己来。”
白松自己伸手搭在衣服上。他穿了件偏大的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只要解开扣子,一切一览无余,白松将手放在口子上,嘴上说着自己来,却迟迟动不了手。
方星程后退两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讥讽道:“以你这个速度,给别人当金丝雀都不够格吧?”
“这种事情做过几次?”
“笨手笨脚的。”
“算了,我对你早就没兴趣了。”
方星程彻底撤开身形,笼罩在白松身上的影子闪去,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再次将白松当作不存在。
此刻五味杂陈。
白松的脑子里懵懵的,迟缓地意识到方星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等他,更何况是方星程。是白松自己太过于想当然,在知道是方星程做了这一切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天真的想法,以为方星程还会对他恋恋不舍,所以才……
好讽刺。
白松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得整整齐齐,过了几分钟,他站在方星程面前,强压着心里的情绪,慢慢说道:“方老师,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得在这个圈子里混,今天这个角色我可以不要,可是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的工作……”
方星程皱眉:“白松,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我很在乎你吗?我早就不在意了,随便你怎么样,就算你天天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什么波澜。反倒是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半点没有以前的风韵。”
那能一样吗?十九岁的白松不知愁不知苦,哪有什么烦恼。
可二十九岁的方星程不一样。
要养家,要糊口。
他早就见惯世间纷纷扰扰,早就学会控制情绪,早就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怕上一秒被人指着头骂,下一秒都能和和气气。
白松扬起一个笑容:“没办法呀,方老师,我要生活的嘛,不像你一样命好喔。”
轻飘飘地。
却不知为何,这句话彻底堵住了方星程的嘴,方星程再也没说话。
白松将那张房卡放到桌子上,一声不吭地退出去。
其实他搞砸了。白松想。
此刻白松心里特别烦闷,他没有回家,反而找了个安静的酒吧,缩在角落里,听着音乐喝着酒。这里的驻唱一天能拿到两百块钱,却要不停不休地唱一晚上,有时候还会遇到尖酸刻薄的客人,这年头的钱是真难挣。
可是他连上台驻唱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老板愿不愿意多聘用一个主唱?
如果以后找不到工作,他来这里唱歌也不错,起码还能唱歌。
毕竟今天他彻彻底底地得罪了方星程,估计以后在娱乐圈很难再有工作了。
提到方星程,白松又是一阵苦闷。
十年前的白松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和方星程变成这种状态,毕竟曾经方星程可是白松天下第一好的朋友。他俩如胶似漆到所有人都猜他们俩是不是处对象了。
可如今,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定义?
不是恋人,不是朋友。
形同陌路。
深夜,白松家。
酒喝得微醺,白松并没醉。这几年讨生活,免不了要在酒桌上应酬,其实白松的酒量还算不错,这点儿度数低的小酒对他来说并不是难题,只是心中苦闷,总要借助外力……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年他俩分手后方星程要借酒消愁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拖延就能拖延过去的,该说还得说。
白松沐浴焚香之后坐在桌子面前,做了将近五分钟的心理建设后拨通谢希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对不起。”白松开门见山,“我搞砸了,希哥,我没办法扭转他的决定,所以我们失去了这次机会。也不只是这次机会,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你重新挖掘我进入娱乐圈,所以要对我负责。其实不用的,我愿意再将这只脚踏进来是我自己的决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是我咎由自取……所以希哥,我们解约吧。”
一个注定没有通告的艺人,对于公司来说也是累赘,谢希已经帮过他很多很多,在最后的最后,白松总不能让谢希做亏本买卖。
“不是啊。”电话那头谢希的声音有些失真,却真真切切地传入白松的耳朵里:“剧组好几个小时之前就给我打电话了,说还是决定用你演,你的角色保住了。”
白松瞪大眼睛。
……等等?!这怎么会……
谢希叹了口气:“唉,也怪我,主要怪我。当时你都去找方星程找了很久了,我还以为你们……”
“他没欺负你吧?”谢希小心翼翼地问。
白松摇摇头,片刻后他意识到谢希没办法看到他的动作,回道:“没有。”
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最后白松还嘲讽了方星程,以方星程那个记仇的性格,白松当然以为角色与他失之交臂,可是谢希却说角色仍然归属于他。
那只能是……方星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谢希严肃地说,“虽然外面总说娱乐圈很乱,娱乐圈也确实很乱,但既然是我带你,有些事情咱们还是不能做的。如果这个角色是通过不正当手段换过来的,那我宁愿你不要演这个角色,也不能丢失掉做人的底线。”
谢希一番苦口婆心是为了白松好,白松当然不会不领情,他甚至觉得心口有一阵暖流划过。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希哥,你放心,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白松坚定道,他也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才以为他不会再给我这个角色了,但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