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用解剖针挑开深层的柔软器肉,手腕忽地一滞:“……这里是不是……肿瘤?”
舒小文抿着嘴疾步走来,承接住阮姝拿着解剖针的手,针尖拨开的位置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瘤状物,淡黄色的,浸润在肉层里生长。
“我记得他死前没被查出癌症,尺寸这么大,按道理应该到晚期,医院怎么可能查不出来……”舒小文提取了液体样本封存,整理缝合完和阮姝一起走出解剖室。
“市局化验结果快吗?”这么古怪的问题尽早解决才能放心,否则按这个趋势下去,难保后面不会出现相同情况。
“我们直接送到实验室处理吧,不然要等几天。”
趁着离心机和DNA分析仪运转,舒小文在专案组群聊里发了条消息,炸出来的另外几人各抒己见。
贺星洲:“照你这么说死者难道是在死前临时长出这么大个肿瘤,然后患癌死的?这□□循环也得给些时间吧?”
虞柯:“还有,你是说只有其中一具尸体解剖出了瘤状物,那其他的呢?还是没查出死因吗?”
舒小文嫌打字麻烦,直接用上群聊语音功能:“喂,还在等结果呢。”
“大概还要多久?”越川的声音听起来很浓重,“舒小文,你顺便测一下DNA,尤其注意那两条染色体对应的碱基序列。”
舒小文脑中骤然一紧:“你的意思是这很有可能和cyan有关?”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基因诱导剂本身的作用就是使基因发生突变,癌症的本质是基因突变的累积,如果cyan诱导基因突变的方向不定,也有概率会使人患癌。”
越川又说道:“如果真的是我说的这样,证明程时彦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我知道了,等结果出来我会发到群里。”
越川关闭通话,坐在车内的他密切关注着研究所门口进出的人员,连续盯了几天,程时彦都没有从里面出来,他不由得怀疑程时彦是否真的有回到研究所。
正思忖间,一个前几天未曾见过的女人从研究所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公文袋,坐上了一辆叫好的出租车。
越川驱车跟上,出租司机开得不快,也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顺顺畅畅地从华桓市中心向西开。
越川始终与前车保持着十几米的间距,立起的手机导航里显示着悍马H2行车路径,他时不时看两眼,好像是去华桓山的路。
大约两小时后,出租车在华桓西部的工业区停下,收了费后便开走。女人提着包走进工业园区,越川把脸蒙在口罩和帽子中间,闪躲着跟了上去。
建在华桓郊外的工业园区很大,以食品、纺织这些轻工业为主,每一家工厂都配备完备的生产体系,在华桓乃至整个联盟的市场中占据重要份额。
越川背靠厂房,观察着女人与某家不知名厂主的会面,距离不近不远,刚好能听清谈话的内容。
“您来了,今天怎么不是那位男老板?”厂长接过公文包笑着问。
女人背对着越川,声音像是带着刺棱:“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厂长看脸色没说什么,和女人一起走进厂房边的单设办公楼。
工厂占地面积很大,周围塑料管道排布,沿着地面铺设输送,像丛集复杂的线路图,细听有轻微的水流声。
越川在瞥见有工人打着电话从工厂里出来后,侧身翻转,倚贴着墙,放轻了呼吸。他所在的位置不远,只要工人稍微侧头,就能发现园区门墙旁半个不清晰的人形。
脚步停了下来,越川手抠住水泥墙,腰上的九二式抽出了点,只要稍有不测,他就能滑出枪自卫。
所幸工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依旧和电话那头的朋友高谈阔论,走路时缓时急,向着工业园区大门逐渐靠近。
越川放开枪,仔细分辨工人的走向与距离,用力跳动的心脏总在神经绷直时变得无法忽视,他扯下口罩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持久无声地呼出来。
脚步越来越近,工人刚转过弯,被埋伏已久的越川吓了一大跳,还没叫出来就被击中了后脑,耳间轰鸣地扑倒在地上。
越川把男人的工服脱下套到自己身上,又把人扛进了车后箱,戴上工厂专有配用的鸭舌帽,从厂门低调地走了进去。
正值午后,厂内没几个在岗工人,工厂中央建了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池体很高,蓄存了很多清水,池围接了不少水管和泵器,让水池里的水能受重力流到外面的供水管网。
原以为会是什么造纸印染工业,没想到是一家自来水厂,越川低着头边走边秘密地观察,尽量绕过那些有人的地方,去往通向高处的阶梯。
男老板……听厂长的语气,这不是程时彦第一次派人来。但除了今天的女人,这么些天来警方的监视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进出,唯一的可能只会是研究所内又出现了分化出具备速移技能的妖。
越川走在悬空的铁板向下望,能清楚地见到蓄水池里的情况,消毒后的水源清澈见底,透过明净的水面能看清池底的反拱混凝土。
他往里走,却迎面碰上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越川立刻垂眸看地,想要不引人注目地与男人擦肩而过。
没走几步,西装男叫住他:“哎,小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