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张开诚更是不知道把面子往哪搁,只是一味地焦躁盘着手中佛珠手串澄清:“这……这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从岩阳公馆看中眼后就订下了佛像,到今天为止我也比各位与它多见了一面,谁会想到里面藏着一具尸体啊!”
张太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掩面哭泣道:“老张不可能干出这种恶事,这一定是有人图谋不轨,想要冤枉我们老张……”
“礼佛之人最讲究心诚则灵,要真是有这么大胆子敢往佛像里藏尸,这罪业估计得多世轮回因果报应了吧?”舒小文说着,从工具箱里摆出生化试剂,把高脚杯里的液体装到微量样品管内,丝毫没有看见张开诚脸上越发难堪的表情。
被叫去调监控的服务生已经回来,把U盘交给了贺星洲,从昨天晚上八点石雕运至会场至今天晚上六点的监控录像在蓝牙连接的展厅大银幕上播放,走廊尽头的犍陀罗石雕位置很偏,两盆高大绿盆栽遮挡了部分视线,但基本可以确认开灯的时间段内无人靠近。
随着展厅灯灭,摆放拍卖品的走廊漆黑一片,盆栽宽大的绿色肥叶在中央空调的冷风吹动下左右摇摆,完美地遮盖了大部分监控视野,让掩藏在黑暗中的犍陀罗佛像若隐若现,奇诡异常。
“唯一可能动手的就是这段时间,昨天晚上十二点至凌晨三点,但是风险很大,成功概率很小。”贺星洲将视频拷贝到主机,“毕竟工程不算轻松,要把石雕割开,再放入尸体,最后想办法缝上,还要保证不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完成。”
俞简用手术钳夹开断颈,挑开爬着几只蠕动蛆的组织挤捺创口:“死之后被砍的头,死因不是颈项伤。”
“那看来砍头只是为了掩饰尸体身份,拖延警方办案时间吧。”舒小文收回勘查工具,要将尸体运进袋中,“液体成分、尸体解剖还要等回专案组才能验出来,这里没法进行。”
“咦,怎么这么轻……这也太奇怪了吧?”舒小文不解出声。成年女性的重量范围大致在四十五公斤至六十公斤,就算少了头颅,也不该轻得如此,像层云片糕。
“会是妖吗?”老虞刚登记完所有宾客昨晚至今晚的不在场证明笔录,一听有疑点,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她不是摄魂后的干尸,干尸骨肉贫瘠,不会长蛆。”俞简接过虞主任手上的笔记本,一页页翻起来,“现场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总共三人,张开诚、张家管家吕梁和周家千金周晶晶。”
越川检查完石像内部,除了蝇蛆和尸蠹外一无所获后起身道:“凶手也可能根本没来拍卖会现场,但既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展出石雕,一定会通过某种方式来得到作案是否成功的消息,来达到激情犯罪后自我优越感的实现或者其他未知的目的。”
越川让舒小文和贺星洲先把无头尸带回去化验,自己和老虞、俞简留下来就地完成审讯。
受了惊的豪门贵族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商会中隐形的对立势力此刻一览无余,危急时刻群居动物会率先选择与自己亲密的伙伴共渡难关,果真如此。
越川挑了两把有海绵垫的座椅,两人一同坐下:“口供也不一定是真的,这群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颠倒成黑的这本事,之前不是没见过。”
俞简知道他暗指的是前一个连环失踪案中的谁,疲惫地将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食指指尖托着太阳穴:“周晶晶女士,是哪位?”
“我……”人群左后端一个被父母挡在身后的女孩怯怯开口。
“能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吗?或者说得麻烦你的父母。”俞简靠坐在椅背上,两腿交叠,食指轻轻地点在额侧,缓解疲劳造成的头痛。
“晶晶!”周母依旧拉着女儿的手一刻也不肯放,但又不好公然说出什么反抗妨碍警方的话,只能眨眨泪眼无声地进行嘱咐。
“我们又不会吃了她,除非你们自己心里有鬼。”越川鞋一勾将空椅子椅腿踢到正对两人中间的位置,周母见避无可避,只能让女儿从人群中拥出来。
周晶晶边抚着鱼尾裙边坐下:“……越警官,没认出我来吗?我们小时候在商会饭局里见过一面。”
“别套近乎,你是我妹杀了人,我也得大义灭亲。”越川抻了下腰,“早点审完早点回去,别浪费大家时间,说说看吧,昨天晚上八点至今天晚上六点,你都干了些什么?”
周晶晶将大波浪卷发挽到耳后:“昨天晚上我生理期第一天,很不舒服,所以一直在家休息,到今天晚上才来陪爸妈参加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