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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逃离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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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走第二天,两辆车停在我家门口。一辆是安迪亚开来的小轿车,是舍伦堡让他来的,他以为只需要送我家的几个人离开。

另一辆是赫林的闪电小卡,能装十几个人。赫林说阿尔伯特早交待了,我们可能要带行李。我让赫林开了小车,诺娜妈妈带着曼尼和一堆行李先行出发。小车塞得满满当当,如果不是我阻止,诺娜妈妈就要把她的几口锅也带上。赫林的腿有一条不方便,他有一个杆子制作的控制杆,装在小车离合器上,通过手控制离合。

安迪亚开上小卡,我去接希尔德和孩子们。兰肯也在希尔德那里等着我。

丽塔最近都没在柏林,弗里德里希所在的机场为轰炸无法运转,而且出于保护有经验的飞行员起见,弗里德里希被调往捷克,丽塔跟着去了。

到了希尔德家,太阳还没完全出来,我敲门进去,只五个孩子从屋里探头看我,两男三女,大多10岁左右,并不淘气。

“兰肯人呢?”我问希尔德。

“她不肯走,回家了。”希尔德说。

“为什么?”我急道,“不是早告诉她要一起走的吗?”

“她母亲不肯走,她父亲病了!”

“我们去接她,不管怎么样也要拉走。车子地方足够。”我说,让希尔德带着孩子和东西上车。

霍夫曼先生和太太也已经离开了,因为从几周前我就开始催希尔德让家人能走的都走,他们去了汉堡亲戚家。希尔德本来也走,但亲戚家地方不够那么多孩子,兰肯又因为父母一直没走,所以等到现在。

车辆开得很慢,城市里到处是倒塌的楼房,街道看起来似乎平整,可是有坑和石块,容易堵路,我们时不时要下车手动清理。已经没有施工队及时修路了。

到了一条堵得特别厉害的路上,几个居民正清理路面,另外街角有一个长长的队伍,大家在排队取水。这队伍里有个熟悉的中年女人的身影。

“莉莉!”我大叫,那一队人都朝我盯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卡尔·辛格的妻子莉莉,她放下手里的铁罐走过来。

“你一个人在家吗?我们要走了,带你一个,快上来!”我说。

她看起来很憔悴,包着旧头巾,头发灰扑扑的,大概这附近停水有一阵子了,她也好久没洗澡了,她握住我的手:“原来你们也要走,我回去叫一下卡尔。”

“你丈夫?”我很反感辛格。

“管那个男人干什么?”希尔德也不悦道。

“他说出去找车要回来接我离开。我起码留个纸条给他,说我坐朋友车走。”

希尔德哼了一声说:“至少是个明白人,也找车走呢。”

莉莉去了十分钟还不见回来,却见一个男人从正清理的废墟上爬过来。

“辛格先生,你怎么不来干活?”一个老妇人把手里的砖块丢远,叉着腰说,“昨天就说街道要一起清理的。”

“我老婆一会来清理!”他头也不回地说。

“你老婆刚在排队接水,说接完水才有空,让你先来!”

“知道了!”

辛格跑到我们车前,随便打了个招乎就往车斗里爬,被希尔德一把推了下去。

“我们认识你吗,你就爬上来?你要干什么?”

“当然认识,这不是亲爱的西贝尔和希尔德吗?”他谄笑,“你们果然聪明,和我想的一样,真的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希尔德一伸胳膊,他爬上车的企图又一次失败。

“嘿,你们这么多孩子,城市里又这么乱,你们坐着货车,总会有点不安全,需要人手照顾呀。让我上去吧。”他抓着车的挡板,央求道。

希尔德厉声问:“你老婆呢?你就一个人?”

我正要说刚才见了莉莉,却见辛格瞄了一眼排队取水的人,抹起了眼泪:“我真想不到,她跟人跑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可怜可怜我,一个穷困的作家,什么也没有了。”

“你老婆不要你了?”

“是的!”他真哭出眼泪来了,“我老婆跟一个年轻军官跑了,我说真的。这是昨天晚上的事。”

莉莉慌慌张张从另一头跑过来,刚好听到这一句话。她呆立在丈夫身后,双手捂着嘴,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一个提篮里装了吃的,还有一个包裹,里面露出几件衣服,其中一件显然还是男人的衬衫,是她给自己和丈夫带的一点行李。

“你说谁跑了?”莉莉不可置信地问。

“哎呀莉莉,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辛格赶紧回头,对我说,“好啦,总算到齐了,赶紧走吧!”他把莉莉掉的东西捡起来,放在了我们车上。还顺遍把提篮盖子打开,堆着笑要把吃的分给孩子们。孩子们看了看希尔德,见她冷着脸不说话,都没有接。

“怎么不吃呀,孩子们。这是我妻子做的饼干,可好吃啦!”他又一次要往车上爬,但希尔德在车上站了起来,一脚把他踹了下去。他一时不防,倒在地上向后翻了个跟头。

“莉莉快上来!”希尔德高高站在那,像个女神一样威风凛凛地道。

莉莉还在发呆,希尔德下车一把将她拽了上来。

“安迪亚,开|车!”我向司机位置喊道。

车开起来了,辛格晕晕乎乎站起来,没有追赶我们,只是站原地气急败坏地喊着:“好!你们这些人,大难临头了,还在计较以前的私人恩怨。——莉莉·辛格!我养活你这么多年,你到头来就是这样对我?你就算不是跟男人走,也是仍然是抛弃自己男人跑了!”

“不要管他。”希尔德柔下声来,对莉莉说。她也认识莉莉,从我这里听说过她以前就秘密同情反抗者,后来毛奇被捕,她们还联系过。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是不是克洛丝?”希尔德又说。

“啊?是……”克洛丝坐在车角里,如梦方醒地点头。这几天我不让她再联系那个法国劳工,她变得很沉默,不像以前那样活泼爱讲话了。

这一带的路实在难走,天已经大亮了。我们的车刚过了莉莉家,又被堵另一条路上的废墟前面。实在走不了,安迪亚开始下车帮着清理路面,我们也都下来帮忙。

“你们这么多人坐车干什么去?听说最近有人要离开柏林,为什么?”有人问。

“我们投亲戚,房子被空袭了,没家了。”我含糊地说。路边好几个人摇着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要走,有人还建议我们在房子边搭个篷子继续住。

“亲戚也不会欢迎你们啊,人还是要呆在自己家。”有人说。

我没详细解释,战争会完全毁坏这座城市,这里会经历一段极度混乱的时期,我们都不想涉险。前几天已经有不少人大批出逃,没想到城市里还有许多人什么消息也不知道。

“这不奇怪,”希尔德低声说,“广播里还在说我们有秘密武器,可能会胜利,要市民抵抗到底呢。”

“啊?没有秘密武器吗?”莉莉惊道。

希尔德摊手看看我,对莉莉道:“要是有新秘密,她是真的会知道。”然后指指我。

莉莉不明所以地望过来,我笑了笑。她随后问我们要去哪,我说了兰肯家的地址。

“离这里不远,我说不定还在食品店碰到过她呢。”莉莉说。

即使不远,也走了一个小时,大概10点钟我们才到到达兰肯家楼下。我和希尔德在楼下叫了几声,没有人应,上了楼,发现她家门紧闭着。

“希望她们自行离开了吧。”希尔德说,“我们赶紧出发,路太难走,而且会越来越难走,再不走真的麻烦大了。”

我点点头,却听到下面一阵喧哗。我和希尔德从楼道窗口望下去,看到一大堆人围着我们的车吵吵嚷嚷。

卡尔·辛格带了近十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女人,带着大包小包,正爬上|我们的车。辛格第一个上去,大喊道:“快点,坐这一辆车就可以逃离柏林!这是我给大家找的车——”孩子们和克洛丝见这些人挤上去,吓得不知所措。

“你们干什么?”安迪亚从司机位置上下来,要阻止他们。

安迪亚今天没穿党卫军制服。原本他还为此高兴,因为舍伦堡交待他可以不穿制服把我送到海德堡,暗许他可以不必再回来的意思。

“我们就和你们一起走。”辛格说。

“你们上车以后连她们都上不去了!”安迪亚指着我和希尔德,“快|滚下来!”说着就拉扯辛格,辛格往人后面躲,安迪亚毫不客气地把他从车上像拔萝卜似的揪了下来,其他人也被一个个揪下来。

辛格被甩在地上,他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背心上的尘土,死盯了一眼车上的莉莉,又看了看我,随即指着安迪亚大声喊道:“好哇,你是逃兵!就是你,偷了我的车要逃走!还带着我老婆!”

接着他跑到车边,拽住了莉莉的手:“说,你是不是我老婆!”

莉莉一时慌乱,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否认!”辛格又大声喊,这时周围聚了更多的人。但希尔德走上前就是一拳,辛格身子晃了一下,鼻血长流。

“你再阻挡我们,就让车从你身上开过去!”希尔德说。

“看!这就是逃兵和他的家人!”辛格退后几步,冲着周围人大嚷,“柏林就是被这些人抛弃的!他们不但不守护自己的家园,还要杀了我们!因为我们阻挡他们逃命!”

希尔德还要上去打他,但被我拉住了,因为周围人的情绪被这几句话鼓动了,他们的目光变得愤怒。不能再惹他们。

谁知辛格像发疯一样:“把他们的车毁了!把车胎扎破!引擎砸了!让他们和柏林一起埋葬在这里!”

被安迪亚从车上拽下来的人围住了他,把他挤在地上动弹不得,他高喊着自己不是逃兵,但是没人听。其他人则和情绪激动的路边人一起用石头砸我们的车窗。有人要去揭开引擎盖。

希尔德尖叫一声,不知谁趁乱还使劲揪了她的头发,差点把她拉倒。克洛丝浑身发抖,捂着胸口默默划十字。孩子们聚在她和莉莉身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个轮胎撒气了,车子微微倾斜,孩子们更是惊慌,有几个小的开始哭了。希尔德握住我的手:“这下怎么办?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把他踹下车,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恶毒。”

“住手,我们是有出城许可的!你们要是把他打伤了,我可以通知盖世太保。”我到那群人周围,吓退了从群,把安迪亚拉出来。安迪亚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晃了一下。我怕辛格又鼓动人抢我们的许可证,让他好好放起来。

但辛格看到了,高喊着:“好哇!让盖世太保来!让盖世太保来!”还说我们用假文件骗人。盖世太保来到也不怕,然而耽误时间却很危险。而且那些人马上就要砸坏引擎,把轮胎都放了气了。

这时,只听到另一阵喧闹,砸车的人停手了,扔下石头跑了。只晾下辛格站在原地。

从街另一头来了一个七八人的队伍,全是年轻的外国劳工,手里拿着棍棒和工具。带头的那个矮壮轻年走到车前,用一根锈管子驱赶围困我们的人,大吼着,把周围看热闹的吓跑。

辛格仍然恨恨地站在原地,用目光仇视着我们。

“您在看什么,先生?”带头的劳工用蹩脚的德语问道。

我松了口气,位带头的劳工我认识,叫皮埃尔,就是经常来我们家做活的劳工,和克洛丝私下有染的那人。

皮埃尔用手里的锈铁管捅了捅辛格。他身边的几个人也一起盯着辛格,辛格被他们吓得一个激灵,转身要逃。跑了两步又回来,要捡地上的一个文件袋样的东西。但袋子被皮埃尔一脚踩定,接着随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棒。听起来没太用力,但也“邦”的一声,辛格鬼嚎着,捂着头逃跑了。

“埃德斯坦小姐,我们帮您修车。”皮埃尔说。

他去查看了车子,说幸好有备用轮胎,就让对手下的人把车垫起来换轮胎。

“谢谢你们了。”安迪亚整了整帽子,对他们说,但皮埃尔对穿党卫军制服的他看也不看,隔过他对希尔德问了好。

“埃德斯坦小姐对我很好,她的朋友也对我很好。”皮埃尔望了一眼克洛丝。

我问他怎么在这里,他说我们告诉他要离开柏林之后,他也离开了湖区那一带,在这里和朋友在一起。

“劳工管理部没空管我们了。”他说。这段时间柏林越来越乱,这些劳工看起来是结成了阵营,保护自己的安全。

修好了车,他们又顺道清理了街道。皮埃尔把铁管交到左手,走到车边向克洛丝伸出手,两人拉住了手。

“你还好吗,我的小猪?”皮埃尔问道,克洛丝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他在说什么?”希尔德茫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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