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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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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郡主道:“他最近一直在京营带兵,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如今内忧外患,战事一触即发,父亲作为长安的守护者,亦是整个大新朝的脊梁,身上的担子比平时更重。萧浚野静了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在家陪了母亲一日,次日就去了京营,找父亲报道去了。

近来几日,云南的匪患愈演愈烈。皇帝心里清楚都是袁驭恒勾结人干的,朝廷宽宏大量放了他儿子,他非但毫不感恩,反而一再挑衅朝廷。

袁驭恒的反心已经昭然若揭了,昭明帝对他忍无可忍,在朝堂上提起了讨伐袁氏的事。他本以为会获得满朝文武的支持,没想到朝臣们却觉得劳民伤财,并不都赞同打仗。师不疑不知道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一帮没有血性的东西,天天看他们在朝堂上吵架气闷,散朝之后直接去了军营。将士们正在外头操练,见陛下忽然来了,顿时振奋起来。

萧成锐听说皇帝来了,连忙赶来迎接,道:“陛下亲自来检阅你们,拿出精气神来!”

将士们轰然道:“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师不疑身披明黄色披风,穿着圆领团龙袍,站在高楼上俯视下来,见一名蓝衣银甲的小将带领众人演练阵法,一声令下队伍变换成了雁翅阵,行动极其迅捷。萧浚野带人练了一套太祖长枪,把红缨枪耍得枪影纷飞,又虎虎生风,看得人热血沸腾。

师不疑看了一会儿,赞许道:“这小子书虽然读的一般,功夫着实练得不错,在新一辈中也算翘楚了。”

萧成锐恭敬道:“陛下过誉,小儿要学的还多着呢。”

师不疑本来心情糟糕,来军营一看三军将士威风凛凛,心情也好了起来。他下了高楼,朝萧浚野招了招手,道:“萧三儿,过来。”

萧浚野放下了枪,大步奔了过去,练了这么长时间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他单膝跪在地上,道:“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皇帝哈哈一笑,道:“行了,起来吧。”

他看着前方列阵的士兵,脸上又笼起了淡淡的愁云。他道:“袁驭恒的事,你们怎么看?”

萧成锐半生戎马,随时准备为朝廷出征。他道:“袁驭恒野心勃勃,几次三番挑衅朝廷,不可再纵容。只待陛下一声令下,臣便为陛下把他活捉回来!”

师不疑眉头略微舒展了些,开朝会的时候听那些没骨气的话气得头疼,听了萧成锐这话心气才顺。他道:“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大将军守着长安朕才放心。”

他看向萧浚野,道:“你愿意替朕冲锋陷阵么?”

萧浚野刻苦练了这么多年本事,就等一个机会立功扬名。他登时道:“末将愿意!”

师不疑点了点头,好在自己还有这些武将做后盾。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袁氏非除了不可。今日他来巡营便是放个风向,让朝廷中众臣知道他心意已决。

师不疑回宫之后,再次发出了撤藩的诏书。袁驭恒照旧推说身体不好,没办法执行。皇帝就知道那条老狐狸会这么说,跟他较上了劲儿,直接让使臣把他接到长安来,答应让太医给他最好的治疗。袁驭恒干脆不答,直接装死了。

朝廷前后给袁氏下了两道撤藩令,再一再二不再三,皇帝这便有了发兵讨逆的理由。朝堂上两拨大臣吵得不可开交,以席应为首的武将力主要打,户部尚书却说国库空虚,前两年闹旱灾,钱都救济百姓了,打仗实在劳民伤财,还是希望能采取招抚感化的手段。

席应怒道:“袁氏一再拒不应诏,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陛下仁慈,给了他两次机会,还放了他的儿子,袁驭恒却毫不感恩,这种人还要如何感化?”

席大将军资格老,朝堂上大多数将领都曾经是他带过的兵,此时纷纷面露不平之色。萧成锐出言道:“依臣所见,此仗该打。袁驭恒占据云南作威作福多年,拒不撤藩,谋逆之心昭然若揭。陛下心地仁慈,但也有雷霆手段,对这种逆贼就应该重拳出击,也好震慑其他宵小,捍卫我天家威严!”

其余人被大将军震慑住了,也知道皇帝心意已决,不再争论。昭明帝轻咳了几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发兵。着席应为元帅,亲自前往督促袁氏撤藩。袁驭恒若拒不执行,便将他拿下,带回长安发落!”

朝堂上回荡着他的声音,皇帝的脸色青白,身体虽然虚弱,却颇有血性威仪。众臣纷纷道:“遵旨。”

十日之后,钱粮人马调集完毕。席应作为元帅出征,麾下带着八万精兵,号称十五万人马出发。萧浚野和严硕、周钰跟在席大将军身边,摩拳擦掌地想要抓几个姓袁的叛贼,好立一个大功。

走了数日,大军来到了蜀郡南边。此处离昆明还有一日的距离,之前萧浚野撞破了他们的事,就跟小静王他们连夜逃到了这里,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大军扎了营,周钰笑道:“当时那帮蛮子追过来,石头的荷包跑掉了,回去一直捶胸顿足的。”

严硕抡着锤子把木桩砸进地里,一边道:“那是小梅亲手给我绣的,跟一般的东西能一样吗?我看你就是嫉妒有姑娘跟我好,一天到晚叭叭的。”

周钰敷衍道:“啊对对对,我嫉妒你虎背熊腰的脑子一根筋还有青梅竹马的表妹,你俩这么好怎么还不成亲?”

严硕一提这件事就兴奋起来,道:“我爹说了,只要这一仗打赢了,他就回老家帮我提亲。”

周钰吓得一个哆嗦,大手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了,道:“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快呸了!”

严硕冷不防被他捂了个倒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个人手舞足蹈嘻嘻哈哈的,夜幕降临了,远处的篝火点了起来,放出温暖的光芒。

萧浚野扎好了帐篷,伸了个懒腰,行军途中难得有这么惬意的片刻。他正想过去烤一烤火,忽然感到身后风声呼呼作响,他闪身躲过了,就见一枚飞镖扎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他心中一凛,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黑衣人消失在了前方。萧浚野不能让他跑了,拔腿追了上去。前头一条清澈的小河穿林而过,那人停了下来,一点也不紧张。萧浚野往前走了一步,那人静静地看着他,低声道:“这里凶险得很,为什么要来?”

他的声音清冽,没有了从前的柔和,带着淡淡的疏离感。萧浚野的心猛地一跳,往前走了一步道:“是你!”

那人摘下脸上蒙的黑布,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果然是袁窈。他听说朝廷派人来了云南,带兵的便是席应和萧浚野。袁窈知道这一场大战无法避免,开战之前还是想来见他一面。

两人看着彼此,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又难以说出口。这段时间萧浚野想了很多,他承认自己放不下他,但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他身负朝廷的重托,职责是保护天下的百姓,必须尽力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袁窈执意要与家国为敌,自己也不能为他徇私。

他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袁窈的表情也颇冷淡,道:“镇南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别太自负了。”

萧浚野道:“我是大新朝的将军,奉陛下之命来讨逆,这是我的本分。”

袁窈知道他会这么说,心沉了下去。他身上背负着萧家的荣耀,自己和他到底是站在不同立场的两个人,只要自己还是袁氏的人,他们之间的对立就不可能消弭。

河水轻轻流淌,星光映在水面上不住荡漾。袁窈的态度冷漠,浑身散发着距离感。云雾散去,露出獠牙的他非但没让萧浚野感到幻灭,反而让他觉得本应如此。

从前的袁窈就像月光,美得虚无缥缈,只是为了迎合他的欲念而生。如今的袁窈有温度,也有实现自己意志的力量,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他对于萧浚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超越了外表,让他的灵魂都为之战栗。他好像重新认识了袁窈一回,却又认识得太晚了。

萧浚野注视着他道:“你要不要过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袁窈神色淡漠,已经对这种无解的局面认命了,道:“我不可能去你那边,我还有我的家人。”

萧浚野道:“你爹跟朝廷之间势力悬殊,一旦兵败满门抄斩。你不趁现在离开,难道要跟他一起等死?”

袁窈微微勾起了嘴角,道:“你怎么知道我爹一定会输?”

萧浚野觉得他简直疯了,袁驭恒的兵马就算再多也比不上朝廷,他此举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更何况就算他们能赢又怎么样,袁驭恒从来不把他当人看,到时候功劳都是他大哥二哥的,他又能得到什么好?

萧浚野皱眉道:“你难不成还想帮他谋反?”

袁窈漠然道:“我也姓袁,既然断不干净,总不能枉担了这个反贼的虚名。”

萧浚野心中窝火,道:“那你以后是不是还想取代你大哥二哥,做镇南王世子,继承你爹的一切?”

袁窈淡淡道:“他的财富都是我祈族人的血汗,我就算拿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离开了长安,他终于恢复了本来的性情——高傲、凉薄,充满心机又野心勃勃。萧浚野意识到自己跟他已经无法再谈下去了,自己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萧浚野把心一横,反正自己已经把他救出来了,以前的事就当做一场梦,他们之间的情分一笔勾销。他道:“既然如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再见面就是敌人了,上了战场我不会留情的!”

袁窈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营地方向传来了簌簌的脚步声,有士兵过来打水,扬声道:“萧将军,该吃饭了——”

袁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隐没进了山林里,就这么走了。萧浚野蹲下来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士兵们提着桶过来了,道:“萧将军,怎么在这儿待着?”

萧浚野道:“这里水清的很,还有鱼,就看了一会儿。”

士兵们好奇地看着水波,发现里头是有几条指头肚粗细的小鱼,便把刚才他站在这里的事忘了。萧浚野抹了把水,感觉手心有些温度,随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大步往营地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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