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出兵之举并不令人意外,倒是这个速度有点快,不太符合诸葛亮的稳健作风。细细推敲不难看出,主要还是着急了。
永安是西蜀的门户。丢了永安,等于大门洞开。后世东晋桓温伐蜀就是沿长江西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捣成汉腹地。
当然诸葛亮不是李势,所以他必定会尽快反击。趁我们立足未稳、尚未巩固对永安的占领,以优势兵力反扑,说不定能有机会。
这封军情理所当然,引起了朝野的热烈讨论——令我欣慰的是,可能大多数文武官员也都觉得蜀汉丢了如此重镇不可能默不吭声,必定会有反击之举。讨论的焦点集中在如何退敌,倒是少有惶恐焦虑的言论。
与加急军情同时送进京城的,还有一封星寰交托信使送给我的密信。
密信的言辞非常简略,告诉我江陵一切安好、各人也都好,让我不必担心。永安临战,江陵也跟着进入战时状态,正在按照司马懿的命令调集战船和军队,开赴永安进行增援。
我不在,司马懿有权直接调动江陵的军队,但还是要经过我的代理人、也就是星寰和沈钟的允许。看得出,星寰接受了司马懿的命令。
我相信星寰的判断,也没有别的武将被插手了自家军队的不悦之感。唯有一件事,星寰让我问朝廷多讨些药材带回来,还设定了最低限度。我细看他指定的几味药材,发现都是用来防范、治疗疫病的,苦艾、雄黄、防风、蒲公英、硫磺之类。
我很疑惑。永安送来的军情中没有提到前线有疫病流行。星寰的信前半段说一切都好,后半段叫我置办药材带回来,那么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没事的话置办这么多药材干什么?
但是星寰做事从来不向我解释通透,我早就习惯了。他反正也没义务跟我解释。不管他说什么,我照做就是。
于是我在一个气氛良好的幽会时刻,等曹叡被我伺候得舒舒服服枕在我腿上时,跟他提了药材的事。
曹叡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我要是跟他要什么东西、提议做什么事,他总喜欢多问几句,甚至有刨根问底的倾向。我自己把这解释为“因为我对他来说跟别人不一样”。
怕他多想,我主动交代:“星先生的信里着重提了这件事,所以我想,尽量还是多备一些带回去,以防万一。”
他轻轻哼了一声,刚刚平复情潮的小脸红扑扑的,呼吸中仍残留着灼热的气息,白了我一眼:“需要药材,为何不直接上奏朝廷?前线军需,朕难道还能不给?”
我赔笑:“星先生没有朝廷官职在身,遇到事情,问我这个‘主公’不是理所当然?”
他努了努嘴,嗔笑:“呵,‘主公’,很是风光啊、夏侯称。你是想替那个星先生也要个官职?”
“臣不敢。”我假装一本正经,“陛下给,臣才敢要。陛下不给,臣不敢要。”
他翻了个身,侧脸枕着我的腿,背对我,低声道:“朕会给的。对你有用之人,亦是对朕有用。”
我抚摸他披散的长发,低头看他半闭着眼睛微微有些不悦的模样,知道他还是吃星寰的醋。他连杜敏的醋都能吃,何况星寰?
我俯下身子,弯腰到极致,轻轻亲吻他的面颊,用气声在他耳边说:“这次,我真的不走不行了,叡儿。到出发为之,我可以每晚进宫来见你么?”
他沉默。
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他做不到。他与皇后感情一直很好,还有一个新纳进宫的曹休外甥女。距离我出发还有半个多月,他怎么也不可能把她们两个晾这么久,每晚都来陪我。
只有我,真正是活在阴影中的男小三。
没想到他沉默片刻之后,闷声却清晰地回答:“允。朕会交代柳奂。”
我惊诧不已,大叫一声:“不是吧?你当真的?”
他翻身、皱眉,好看的小脸上挂着几分恼怒:“你什么意思,想要还是不想要?朕允了你,你还敢质疑?”
“想要!想要!想要!”我手忙脚乱,“可、可是你……”
他“哼”了一声:“或许有时只能陪你半个晚上。你愿意等么?”
我又是连声说“愿意”,一把将他抄起来,狠狠拥入怀中。
“你做什么,夏侯称!”他挣扎,“别这么用力,朕胸口闷……”
我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颈项间,忍着眼中的酸涩,用力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无数个在江陵午夜梦回,孤枕难眠的夜晚,我都是靠着记忆中的这个气味支撑下来的,幻想着与他肢体交缠、热烈相拥的触感,追寻着残留在记忆中的他的气息。
宛如一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