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猛急道:“是啊,师父,别中了狗贼的调虎离山之计。”
神农舍人同冯二中听闻,不免担心起来,顾不得多问,忙告辞离开。
赫九生去又折返,向常湛道:“姑爷,我也不是外人,就叫我留下帮忙吧。”
白涣苦笑道:“赫师兄最知掌门脾性,兹事体大,恐怕云飞来日难交代。”
赫九生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见人散去,三人将簪中留书复又细细看过一遍。
白涣向言崇道:“四弟,此番南下不同往日,务必多加小心,万不可节外生枝。”
言崇整理衣衫,肃然道:“二哥放心。只是,若七日内并未有人来到宝镜湖,哥哥们待要怎样?”
白涣低头看着字条,思忖道:“掌门师姑只叮嘱务必杀了来人,并未再做交代。若人当真未来,”说到这里轻叹一声,伸手搭在言崇肩头,续道:“那时你我三人自当竭力将掌门师姑寻回。”
言崇躬身道:“是。”
常湛将手枪递上,叮嘱道:“万千小心。”
言崇待欲不受,白涣道:“掌门之令,不可推辞。”
夕阳垂落,常白目送言崇登岸离开,这才原路折回。
白涣将宝镜父女尸首安置妥当,出来见常湛立在高处远眺,不禁轻叹一声,回到厅上坐定,调息运功清除残毒。
深夜,白涣醒来,见常湛默坐窗下,借月光盯着秦佑臻留下的字条发呆,心内一叹,披衣上前,安慰道:“放心吧,小师姑不会有事的。”
常湛慢慢摇头,叹道:“当日虽觉宝镜拜帖隐有不妥,却未能深究其果。臻儿显然已知其情,为何还要涉险前来?黑衣人残暴诡谲,她孤身无援,只怕,”话及至此,怔怔掉下泪来。
白涣才要说话,忽然咦了一声,望着螺簪上的翡翠饰扣,伸手一捻,惊讶道:“掌门令?”
常湛一见,惊的跳起身来,呆立片刻,转身便走。
白涣慌忙阻住道:“三弟,万万不可莽撞啊。”
常湛忍泪道:“臻儿若死,我,我,”说着再难忍耐,不禁泪如雨下。
白涣亦含泪道:“掌门师姑如此安排,可见用心良苦。若你莽撞违令遭遇不测,岂非要了小师姑的命?”
常湛默然垂泪,紧紧攥住掌门令,望着窗外漆黑夜色,五内如沸。
过了三日,二人身体康复如常。但见宝镜湖死寂一片,想到秦佑臻留言,心中不免猜想:到底会不会有人来?又会是谁呢?
又耐了三日,白涣焦躁起来,走下厅前台阶,叹道:“不知外头如何了?”
见白涣欲再向前,常湛阻住道:“二哥,不可。”
白涣长叹一声,回身厅上,坐下又起来道:“掌门师姑的话,自然是信得过的,可,都六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哪里出了岔?”
常湛心中焦急更甚,可想到妻子叮嘱,慢慢坐下,斟茶道:“明日便是七日之限,咱们只管静观其变。”说着将茶碗递上。
白涣接过,喝了一口,皱眉道:“夜不可点灯,昼不可出厅?实在叫人不懂。”说完发了会儿呆,轻抚茶碗道:“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常湛知他忧心妻女,安慰道:“嫂嫂璋儿有姜老英雄庇佑,自当无恙。至于大哥和益儿他们,定不会轻易上当。”
白涣叹道:“但愿如此。”
好容易挨到傍晚,两人吃了些茶点,呆望着最后一抹残阳从窗前溜走,各自收敛心神屏息静候。
不知过了多久,白涣忽然睁眼,低声道:“有人来了。”
月色下,伴着鱼儿的弄水,银色湖面好似一块柔软绸缎随风荡漾,只是两人无心赏景,各自手按绷簧,拭目以待。
过了好大一会儿,果见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来。
尚未看清样貌,忽听一个女子声音急切道:“姑爷?”
不等两人答话,另一人开口道:“云飞,你可在里头?”
两人听声愕然失色:来人非是别个,正是乌布雅同单青。
见常湛犹疑,白涣把心一横,拔剑迎上。
单青飞身向后,惊骇道:“白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白涣一言不发,反手挥剑,直直砍将上去。
乌布雅急的向内呼喊道:“姑爷,这是怎么啦?”又回身急道:“白二哥,是自己人呐。”说着伸手一弹,将厅门上灯笼点亮。
见常湛犹自呆立,白涣点醒道:“三弟,你忘了掌门师姑的话么?”
常湛万想不到现身宝镜湖的竟是此二人,待要不杀,掌门令下,实难违抗,当真是为难到极点。
见乌布雅走上前,常湛一咬牙,挥剑刺出。可剑光到处,手腕一抖,只贴着乌布雅手臂划过,将其袖子割出一个小口。
乌布雅退后惊讶道:“姑爷,是我啊?”
常湛心中一叹,一镖弹出,乌布雅未及出声,随即倒地不醒。
单青见白涣上来便使杀招,一面闪躲一面气道:“你疯了么?再不住手,休怪单青无礼。”
白涣不理,一剑快似一剑,将单青逼到湖边。常湛看了一眼地上的乌布雅,正欲将人挪去厅上安置,猛觉恶风不善,慌忙向前跃起,急道:“二哥小心。”
话音未落,数十支雕翎激射而来,常湛一面格挡一面将厅前灯笼镖灭。忽见白涣身子摇晃,暗叫不好,连忙抢上扶住。但见一支雕翎几乎透穿白涣胸膛,鲜血泵出,瞬间浸染衣衫。
常湛急痛攻心,忽听单青急道:“云飞,妹妹叫我带你去见她,快随我来。”说着看向雕翎来处,催促道:“这里已被强贼包围,赶紧带白二侠离开。再耽搁下去,只怕你我性命难保。”
常湛听闻,一言不发挺身迎战单青。堪堪十数招外,单青已落下风。
缠斗间,忽儿一片云雾飘过,霎时掩去月光。漆黑笼罩下,单青趁机慌忙后撤,同时晃动火折,顺势丢向常湛。常湛挥剑击落火折,弓身向旁跃出,脚尖离地不过尺许,雕翎竟如雨而至。
稍顷,数不清的点点火光划破暗夜,厅堂上下登时火光乱窜,浓烟四起。再看单青,已不见踪迹。
常湛顾不上许多,矮身来到白涣身旁,掏出一粒丹药灌入其口中。白涣缓缓睁眼,余光瞟向一处栏杆,常湛会意,只做不理,小心翼翼替师兄裹伤。
猛然间,一支冷箭激射而来,常湛护住白涣同时侧身避过,伸手将雕翎硬生生接住,跟着反手向来处用力镖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人自栏杆后栽出,正是单青。
常湛双掌推出,猛见乌布雅斜刺里扑将上来,挡在两人中间,呜咽道:“姑爷,不要......”只是话未完全出口,已被掌风所震,登时不省人事。
单青抓起昏死的乌布雅挡在身前,咬牙道:“常湛,你若再走一步,我便杀了她。”
常湛怒目如炬,冷冷道:“恕难从命。”
眼见常湛宝剑一寸寸逼近,单青一颗心早已提到嗓子眼儿,才要暴起,猛听砰的一声枪响,脑浆迸裂,瞬间毙命。
常湛踢开单青尸首,扶起乌布雅,忽见一个身影急奔而来,惊呼道:“雅姑娘?!”
来人非是别个,却是关寻。
常湛一面掏出丸药塞入乌布雅口中,一面回身张望,急切道:“其他人呢?”
关寻忙道:“大哥放心,所有人马已由边达带回萩境,邹允同言四哥正在湖外善后,此番多亏言四哥及时赶到,”说到这里惊见白涣重伤在侧,不由的啊了一声,放下乌布雅,上前关切道:“白二哥?”
常湛环顾四周,低声道:“离了这里再说。”说着走去单青尸首前,伸手在颈中一抹,慢慢揭开一张假面皮。
只是尚未看清其人真容,一阵腐臭扑鼻而来,跟着黄烟升腾,竟将人脸烧腐殆尽。
两人不敢多耽,背起白乌,急匆匆消失在暗夜中,只留宝镜湖火光一片。
出得湖来,关寻呼哨几声,稍顷,丛林中奔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邹允言崇。
邹允抢先跳下马,急奔上前道:“大哥,可有受伤?”
不等常湛答话,言崇围上惊道:“二哥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