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鬼宇没有任何挣扎,任凭乌舛把自己抱了起来,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乌舛的肩膀上,微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这种释放后的感觉。
乌舛将鬼宇抱到床上,在对方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了一下,捏着鬼宇发红发烫的脸,嘴角真是要上天了:“怎么样,还满意吗?”
鬼宇垂眸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背过身去,不打算理他了。
乌舛眼神一暗,也谈不上失望不失望的。
他知道鬼宇对自己有多大的恨意,血海深仇又岂是一日可以消解的?
他真的急不得。
也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坐到鬼宇旁边,认真地帮对方揉捏着酸疼的腰部,这样应该会让对方稍微舒服点的。
哪里想到半晌后,鬼宇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你真的让我很恶心。”
听到这话,乌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瞬间就暗了下来,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害怕让对方更加反感,更是半点不敢再触碰。
“让我走吧,今日之事我此后半字不言,你也……忘了吧。”鬼宇坐起身来,抬眼看乌舛,眼中的冰雪似乎从来都没有消融。
“我没有亲过任何人,也没有上过任何人。”乌舛没头没尾地回答,他低垂着眼,甚至都没有勇气再挽留少年。
都这样了,还要怎样……到底要怎么样……
“嗯,我知道。”鬼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权当自己没看见,下床离开。
突然感觉到了胸口巨大推力,本来身上虚弱就站不稳,这么一推人就向下倒去,头撞在柔软的被褥上,并不疼。
随后就感觉到了嘴唇上柔软的触感。
那如同发泄一般的吻真的太粗暴了些,鬼宇都怀疑乌舛根本不是在吻,而是在咬。
鬼宇气急,也疼极了,一把将乌舛推到了床底下。
“咚”的一声,乌舛狠狠地滚到了冰冷的青石板上,疼得嘴唇都发白了。
“疯狗。”
……
鬼宇离开后,刚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先前的经历促使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着,简直恨不得把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才好。
鬼宇擦了擦嘴,骂了一句:“真恶心。”
……
两人下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后出征胜利归来后的事情了,鬼宇是不可能主动去见乌舛的,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院子,不料却见到了那个不速之客一样的存在。
鬼宇扭头就走。
乌舛却快步向前拦住了鬼宇,似乎有些激动到语无伦次:“我知道这样做确实不太礼貌,但是我真的有话要说。”
鬼宇皱着眉,抬眼看向乌舛的后方,眼神是片刻也不愿意在乌舛身上停留,语气更是不耐烦:“有话直说。”
乌舛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听的,但他知道,要是不听的话,乌舛会一直纠缠下去的,麻烦死了。
鬼宇肯听乌舛说话那实在是意外之喜了,乌舛眼睛一亮,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焦急开口:“我知道我现在的年龄经不是去追一个人的年纪了,但是……”
乌舛一句话说不完就被鬼宇打断了,鬼宇的手搭在腰边的佩剑上,抬眼看着乌舛,眼里的寒光几乎要把乌舛冻死:“如果我的父母还活着,你确实还有机会。”
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黄泉之下,数百双眼睛在看着我,他们每一天都在指控着立于我眼前的仇人,叫我报仇,若是我与你在一处,你叫我将来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握紧了腰边的佩剑,几乎要把那金属的剑柄捏碎。
“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乌舛注视着鬼宇,那个对所有人都是笑盈盈的男人唯独对他没有一点好脸色。
鬼宇抬眼看着乌舛,眼神平静,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搭在乌舛的肩膀上,语气冰冷:“你别以为我不敢。”
“那就动手。”乌舛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表情。
鬼宇邪恶地笑了一下,收剑归鞘:“等有一天你对我没用了,我自会取你狗命。”
“以后多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你。”
鬼宇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是不可能去找乌舛的,永远不可能。
……
两人下一次见面就到了一年后了,没有任何征兆的,鬼宇再一次出现在了乌舛的面前,正在批奏折的君王指尖颤抖了一下,抬眼看向那人,漆黑的眼眸中满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稍等一下,你先坐我旁边。”
鬼宇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很淡定的坐到了乌舛的旁边,他今日,似乎有点不对劲。
“没墨了,帮我磨一下墨吧。”乌舛的余光瞥着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鬼宇,随口一说。
令他的心脏迅速跳动的事情是,鬼宇竟然真的向乌舛的那边靠了靠,真的开始帮乌舛磨墨。
少年的神情依旧淡漠,只是却少了那份针锋相对。
空气沉默着,这是他们难得能见面的时间,乌舛不愿意就这么冷漠着:“有点渴了,帮我倒些水吧。”
鬼宇偏头看他,依旧不言,只是很听话的站起身,去帮乌舛倒了水。
鬼宇今天的反应太反常了,乌舛就是不想注意到都不行。
停下了手里的笔,接过水,看着又坐回自己旁边的鬼宇,唇角荡开温和的笑意:“开水?”
“我倒也想让你喝开的。”
乌舛笑而不语,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水:“你要是再不说话,我都要以为你哑巴了。”
鬼宇抬眼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你很想找打吗?”
“嗯……多一些床上运动也是可以的。”乌舛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鬼宇的面颊。
今天的少年格外听话,半点也不反抗。
鬼宇抿唇看他,握住乌舛的手腕没有让他再接着胡来:“你别激怒我,今日我不想和你起冲突。”
乌舛抽回自己的手,靠近鬼宇的脸,真想一辈子都盯着这个少年:“不想跟我起冲突?那意思就是,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了?”
“我从来没有为你生气。”鬼宇抬眼看着乌舛,语气冷漠。
“那好。”乌舛抬起手擒住鬼宇那尖瘦的下巴,吻上了那诱人的嘴唇。
鬼宇对此似乎早就已经免疫了,他也不反抗也不回应,就任由乌舛随意地吻着。
半晌后,乌舛主动分开了两人,他抬起手轻轻地捏着鬼宇红红的脸,笑着说:“今天的你格外惹人怜爱。”
“你的吻技并不怎么样。”鬼宇垂着眼,没有看乌舛。
乌舛从来不会对鬼宇生气的,不管鬼宇到底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不怎么样啊……那可得要你经常和我练习了。”
说罢,乌舛就握住鬼宇的肩膀,终于推倒了那人。
“你别……”鬼宇止住乌舛正打算脱衣服的手,轻推着乌舛的胸口,示意他起来。
乌舛也不脱衣服了,暧昧地把手伸到鬼宇的衣服里,随意地抚摸着那光滑有弹性的肌肤:“说吧,有什么事?”
看到鬼宇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触,乌舛趁鬼宇不注意的时候解开了他的腰封,扯开了鬼宇的衣服:“许久不见,不尽兴怎么可以?”
鬼宇缓缓地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下什么决心一样,他搂着乌舛的脖子,像是从容赴死一样:“来吧,今日我便由着你来。”
乌舛要长鬼宇十余岁,照理说,乌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鬼宇动心的,只是,事实总是弄人的,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容易成为可能的事情。
连乌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几乎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少年有非分之想的,许是某次那少年驾马弯弓时的英姿,又许是某次,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一瞬间的温柔刚刚好触动了他......
事后,乌舛心满意足的搂着鬼宇的腰,总算是有一次,他们能和平地交流:“你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乌舛想起了一年前鬼宇说的,或许鬼宇今日这般听话,就是因为他是来杀乌舛的。
死就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鬼宇的目的却让乌舛如坠冰窟:“我要走了。”
“何故启程?”
“无故。”
“何日归来?”乌舛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奢望。
“不归。”鬼宇抬眼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舛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我才刚刚得到你,你就要走。”
他想要趴到鬼宇的怀里大哭一场。
说不定对方一不小心就心软了……
“假如我还有命回来,那我此后定常伴君侧。”鬼宇抬起一只手,握紧了乌舛的手,如同发誓一般。
“真的?”哪怕乌舛知道,鬼宇不可能活着回来。
“绝无虚言。”鬼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中竟然有了些许温柔。
乌舛的嘴唇轻微的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在鬼宇的颈侧,轻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鬼宇能感觉到身旁人的难受,他垂着眼,也确实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你别这样,我要走了。”
他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身旁的君王就要哭出来。
“鬼宇,不要走,好不好?”君王带着哭腔小声地哀求那人。
“不好。”鬼宇扭过头看向身旁人,那人眼圈通红,几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心脏都要这样停滞。
“今天陪我一天好不好?”君王眼含泪水做出了最后的请求。
鬼宇知道自己如果拒绝了,那人立刻就要哭出来。
但他真的要离开了:“抱歉,不行。”
那君王抱紧了鬼宇,眼里不停打转的泪终于掉了出来,那人本来高大的身体此刻却颤抖了起来:“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比爱自己还要爱你,可是你……为什么?你的心真的就是石头做的吗?”
“是。”鬼宇看向乌舛的眼神中如水一般温柔,这是他第一次温柔地看这个君王,他反过来抱住了乌舛,声音足够温柔,“我走后,忘了我吧。”
乌舛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鬼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还以为自己能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对方视自己如仇人也无关紧要。
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一直被对方掌控的人,从来没有逃出过对方的手心。
说罢,鬼宇没有多做停留,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很突然地,他感觉到自己腰边的配剑被人拔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鲜血四溅,乌舛竟生生把自己的右手连同手臂一同砍了下来。
他听到对方的叹息:“我欠你的,此生都还不了了。”
鬼宇瞳孔猛地放大,脚步停顿了一下,眼圈有些红了,回过身,他从乌舛的手里拿过自己的剑,但却没有看乌舛一眼,他瞥到脚下的献血,与血泊中的那条手臂,臂矫健,指修长。
他甚至不敢看乌舛一眼:“再一辈子也还不了。”
抽身离开,踏入天下之局,掀开终结乱世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