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中带着略颤抖的呼吸。
他们一直滚,直到尽头,忽然身下一轻,两人失去重力,往下跌去。
记忆就断在这里。
她只模糊记得,有人在冷泉中将自己带着,艰难往岸边爬去。
那人的声音不再是冷漠无情的,带着一丝紧张。
“云兮!醒醒!”
他拍着她的脸,眼前人没有丝毫知觉。
宴止钲忍着后背断骨般的疼痛,从水潭中爬起,身上的湿衣沉重,仿佛要将他拖着跌进无尽的黑暗中。
他咬牙强行忍住,将娇小缩成一团的人抱起,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山道湿滑,青苔长满石板路。
宴止钲脸上全无血色,可手臂仿佛铁般坚硬,怀抱里的人没有一丝颠簸。
他一步一步走得艰难,眼前不时黑沉。
但身后的血洞仿佛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衣衫流到脚下,带起一个个血脚印。
失血过多,就算他有非常人一般的意志,也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下一刻,他彻底失去意识。
倒地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转了个方向,怀里的人便稳稳跌在他胸口。
……
夏日空气燥热,太阳从窗户直射进来。
云兮眼睫动了动,伸手挡住眼前光亮,艰难睁开眼睛。
木质纸窗上,因年久未更换,纸已经破了许多洞,阳光就是从这里直射进来。
云兮猛然从床上坐起。
简陋的屋中,空气阴冷潮湿,光下的微尘在风中飘飞。
显得宁静安详。
她顿了片刻,忽然记起自己被赵廷绑架的事,难道自己已经被赵廷带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可下一刻,脑中又忽然浮现宴止钲追在马车后的场景。
她记得他们摔下了瀑布。
她连忙起身,打开木门。
屋外,一片绿意映入眼帘,远处有人正在地里埋头劳作。
原来这里是一片村庄。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准备找找人,忽然从屋后走出一个大婶。
那人看见她,欣喜地走过来。
“小姑娘,你终于醒了。”
云兮看着她,谢道:“原来是大婶救了我,多谢你!”
大婶忙回道:“不必谢我,昨日我男人上山砍柴,在水边发现的你们,然后叫了我,将你们两个带了回来。”
“现在你可感觉好些了?”
云兮终于想起宴止钲,“好多了,多谢大婶,那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大婶指指旁边的屋子,“还在昏睡着,他可伤的重多了,李大夫忙活了一宿才将他的伤口处理好。”
“话说你们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云兮正要进屋看看宴止钲,听到此话,顿了顿,解释道:“我和兄长本来要去京城做生意,谁知马在山路上受惊,车翻了,我们两个从坡上滚下去,才落在水里。”
大婶“哎哟”一声,说道:“那可真是受了些罪,你兄长也真是疼你。”
“他将你护着,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将李大夫可是吓了一跳。”
云兮听此,心急如焚。
“那我去看看。”
说完,连忙推开屋门,屋中有些黑沉,太阳光照进来,才带来一点生机。
云兮走进去,入目,便看见一个黑衣人影躺在简陋的木床上。
他脸色灰白,眼眸紧闭,沉沉睡着,仿佛毫无生机的木偶人。
云兮从未见过宴止钲如此脆弱的模样。
在她心里,他应该是永远不会生病受伤,永远不会将自己至于危险境地的人。
可这次竟然因为救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下欠他的,恐怕永远也还不清了。
她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对比自己的,似乎有些发热。
随后在他身上找到一袋钱,她得重新再找个大夫来看看,他脸色极不好,不能让他这么自己熬下去。
云兮拿着钱袋出门,取了四五两银子,塞在大婶手里。
“婶子,这钱是答谢你们救我和兄长的,千万别推拒。”
大婶听此,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说完,云兮又问,“那婶子,你们这里去镇上的路怎么走,我想再跟我兄长请个大夫来看看,我怕他伤势过重,治不好落下病根儿。”
大婶皱眉道:“哟,那你得明日一早,搭老钱家的牛车去镇上,不然这个时辰了,你走去镇上恐怕得天黑才能回来。”
云兮听后连连答应。
“行,那我便去跟老钱家打个招呼,让他明日等你。”
“谢谢婶子。”
说完人走了。
云兮重新回到屋中,找了个水盆,打了些热水,替宴止钲擦拭全身,希望能去一去热。
晚些时候,大婶的丈夫回来了。
云兮又谢过了他,两人都是好心人,性子爽利,听说云兮给了她们钱,还将大婶说了一通。
经过云兮的几番劝说下,终于是答应收下了。
第二日。
天还未亮,云兮乘坐钱叔的牛车,与大婶告了别。
太阳升起,他们在午时终于赶到了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