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律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差点被噎死,一个劲儿地拍昭然的胳膊。
昭然把这轻拍当成安慰,抱得更用力了。
朱律差点翻白眼。
以为自己刚话说太重,她挣扎着开口,“没事的没事的,偶尔御快一些,人少,单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会出问题的。”
她声音都沙哑了,哈出最后一口气:“我不会告你的!”
“师父你怎么下山了?”昭然哭够了,放开她,窸窣着鼻子问,“山上的粮食被你吃光了?”
“咳咳咳!”朱律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死里逃生一般颤声道,“怎么可能!”
她双手撑在身后地上,又愤愤道“周流这个恶心的人!”
“你也知道……”昭然话还没说完,朱律又骂道:“他不让我继续待在那儿了,说供不起我!奶奶需要他来供?!”
昭然一时竟有些无语。
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在空旷之地响起,声音中又带着忍不住的笑意,让人恼怒。
“蓬山来贵客了。”
“糟了。”昭然警惕道,“被发现了。”
朱律斜眼挑眉看了她一眼,心道您这一路飞沙走石,气势汹汹,看着要犯下滔天大罪的样子。发现不了倒是有点难。
“杜季让让你来的吗?”周流的声音又响起,林间树叶无风自动,竟带着压制的威严。
“小计俩。”朱律啧了一声,随后捡起一片落叶,朝斜上方丢出。
“要聊天就下来聊,搞得神神叨叨的,有病啊!”
如果说之前因为周流的收留,她还对蓬山保持了最后一份矜持,现在朱律可以说是毫无顾忌,想骂就骂。
那叶被丢出去后急速旋转,在风中划出声响,擦过旁逸斜出的枝干时,那枝干竟被猛然切碎。
树冠顶部轻动了动,周流哈哈笑着负手而下,“不愧是用刀的。”
昭然心里腹诽:明明打不过,被偷袭成功了,还这么冠冕堂皇地岔开话题,虚情假意地恭维,她听了想吐。
“早知他信不过我,又何必如此?”周流嘁了一声。
“你和那杜氏皇帝终于闹翻了?”昭然刚想开口,朱律又插嘴道。
“早该如此,你们俩太像了,迟早要把另一个给吞掉。”
“你懂什么?”周流似乎想和她们玩一玩,并不着急动手,“是他太狠,猜忌心又重,才至于此。”
“说吧,他派你来杀我的?”
昭然刚张了个嘴,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朱律自信道:“肯定呗,刚她怒气冲冲的模样你没看到啊?”
原本只打算一见面都了断的,怎么现在聊起来了?!
昭然有些震惊,但迫于朱律和周流两人没有气口地无缝衔接。
她根本插不上嘴啊!
有没有人能听听她说话!
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了好吗?
昭然索性不再说,拖延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差不多恢复体力,抽出脚边的刀就向周流砍去!
朱律先是一惊,但随即又从兜里气定神闲地摸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指点道:“攻他右臂!”
周流反应当然不差,不至于一山之主被昭然给偷袭了去,反手一剑便格挡住。
昭然每刀起落似都在他预料之中,往复几次,竟有些吃力。
而旁边的朱律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是再合适不过的现场教学,当即兴奋起来。
“哎呀呀他使剑,你使刀,他自比你灵巧,你不能比快!”
“重一点,重一点,一刀下去,不留余地!”
“攻他下路!!!!!”
昭然领悟极快,眼看形势急转而上,周流看向朱律这边,剑尖在地上一挑,吼道:“闭嘴!”
顺着他剑挑的方向,土地裂开一条缝,再下一秒,朱律旁边的石头轰然炸裂。她为了躲避,手中瓜子一撒,每颗撞上碎石,俱在空中粉碎了个彻底。
朱律有些不爽,沉着脸看两人这边。
而昭然抓住空隙向着周流脖子就是一刀。
周流避之不及,眼看就要马失前蹄,脑袋却被刀身猛地一拍。
“啪!”响亮的一个大耳光。
他脑子被震得嗡嗡直响,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是极其清脆一声响,接着是崩裂的碎屑在旁边落下。
“嘿嘿。”朱律笑着走过来,顺手封了周流的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杀了他。”
“你们俩打我一个,不公平!”周流浑身动弹不得,咬牙切齿道。
“哎哟,那你叫你好朋友小杜也来啊!”朱律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脸,又朝昭然招招手,“来,我的好朋友,想怎么处置他?”
昭然被朱律勾肩搭背,毫无正形站在周流面前,一时竟觉得有些丢脸。
像是使了什么卑劣手段侥幸赢了对方的混混。
她撇了撇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流被束缚得一动不动,满脸都是:到底是谁要干什么?!
朱律却觉得这是个好问题,把昭然拉着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笑着道:“问得好!”
毫不知情的她于是指着周流的鼻子。
不错,就是指尖抵着周流的鼻子,丝毫不考虑这人的人格尊严。
她学昭然的口气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流瞪了两人半天,无奈道:“……你们把我放倒下来,我这样会累,一会儿就麻了。”
他想了想,又顶着半边红透的脸问:
“不过,闻耀灵的儿子在宫里吧?留他一个人,现在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