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赶集日,依旧是一个暖洋洋的晴天。
赶集的人不多,做生意的也不多,对门赵婆婆家的米粉店还没营业。
喻家的五金杂货店开着,满屋子都是货,大门一开,就能做生意,不用特意准备。
喻言一个人待在楼上无聊,下楼跟母亲和弟弟一起围在火炉旁。
母亲询问她的腿伤,她说还有点痛,不过走路问题不大。
张兰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
喻言问:“有事吗?”
“你昨天跑到王家沟去了?”
喻言皱眉:“王家沟?”
“对面山上,那座庙往下走。”
喻言一惊,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昨日给喻言帮助的许阿姨来赶集时跟张兰说了会儿话。
张兰责怪中带着关心:“跑那么远,这下崴到脚舒服了?”
喻言笑呵呵:“舒服啊,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张兰无奈地笑了:“活受罪。那个小江——”
喻言身体紧绷,防备地看着母亲。
“小江他外婆今天过生?”
“嗯,八十了。”
“她外婆身体好,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你也会长命百岁的。”
张兰瞪了一眼旁边的喻星宇:“这两天快被气死,就怕成短命鬼。”
“呸呸呸。”喻言一脸不悦,“大过年的,瞎说什么,拍三下桌子。”
张兰自知说了不吉利话,乖乖地拍了三下桌子。
喻星宇起身离开,估计是受不了母亲的阴阳怪气和姐姐的冷眼。
张兰不满地瞪着喻星宇的背影,看着他就是气。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没一会儿功夫后,她宝贝儿子竟然端了一盘洗好的车厘子放到她面前,坐下后又自顾自地玩手机。
张兰心里头有一丝欢喜,吃起车厘子,转头对喻言说:“你不吃吗?”
喻言嫌弃地看了一眼车厘子:“不吃,等一下我自己洗。”
“谁洗的不都一样。”
“不一样。”喻言瞪了一眼喻星宇,“谁敢劳烦他。”
喻星宇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道:“也不知是谁昨晚吃了一盘?”
喻言睁大眼:“昨晚上的车厘子是你拿到我屋里的?”
喻星宇抬头,一脸得意。
喻言嗤了一声:“不就是洗几个车厘子,又不是你买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喻星宇被怼得哑口无言。
*
喻言单手撑着下巴,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不管是待在城里,还是家里,如果不找点事做,都挺无聊。
比如喻星宇是换个地方打游戏,而她是换个地方发呆。
喻言想见江禹行,她可以找和吴悠然玩的理由去见他。
可今天不行,江禹行和吴悠然都忙着准备长辈的寿宴。
喻言打电话给三三,后者正在牌桌上厮杀,没说两句就挂断电话。
她叹了叹气,又托着腮看路上行人。
喻星宇声音不大:“要是有个男朋友,你也不会这么无聊。”
喻言瞥了一眼:“那种把人当猴耍,搞得别人家鸡犬不灵的女朋友,有还不如没有。”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不是那种人。”
“那种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男朋友,倒不错,傻兮兮的好把控。”
“你——怪不得你单身。”喻星宇猛地站起来,走了。
气走喻星宇,喻言也没高兴多少。
有时候她也是个小气记仇的人。别以为洗几颗车厘子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想被原谅,没门。
*
喻言气鼓鼓地盯着路上行人。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眉开眼笑,因为收到了江禹行的信息。
【在干嘛?】
【数经过的人。】
【这么无聊?】
喻言嘴硬:【还好吧,训练观察力。】
喻言发出信息,就等回信,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话框,眼睛都盯疼了,还是没动静。
这就好比小时候,喻言欣喜无比地吃了一块酥肉,想再吃时却发现喻星宇抢走了盘子里所有的酥肉,藏起来不让她吃一般,食欲刚被勾起来,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很不好受。
这下,她是无聊加失望。
喻言小声嘀咕着臭男人。
*
“喻言?”
喻言抬头一看,眼睛发亮,喜笑颜开:“你不忙吗?”
江禹行说:“还好,刚去舅舅店里拿了些作料。”
他手里有一袋子作料,有孜然粉、五香粉、八角等。
“你腿怎么样?”
“没事了,你要不要坐坐?”
江禹行张口想说什么,结果先听到喻言母亲的声音:“小江,进屋坐。”
江禹行回头,只见张兰从对门赵婆婆家跑了过来:“不了,阿姨,悠然让我来叫喻言去家里玩。舅舅他们在烤羊肉,等一下您和叔叔过来一起吃晚饭。”
“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
“不都是年轻人,也有很多您认识的人。”江禹行朝屋子里扫了一眼,“星宇呢?”
喻言指了指天花板:“楼上。”
“叫他一起去玩。”
喻言也觉得喻星宇成天待在家里不好,便给他打了电话说这事,结果被拒绝。江禹行让她把手机给他,他就说了两句话,转眼人就下来了。
江禹行说的第一句是:“星宇,我是江禹行,走,去吃烤全羊。”
第二句是:“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下来吧。”
喻言诧异地看着江禹行,他说话和风细雨,没有命令的语气,没有强迫的味道,就平平淡淡的两句话,就把人说动了。
“喻星宇为什么会听你的?”
江禹行将手机还给喻言,浅笑:“可能他小时候吃过我买的零食。”
喻言一听,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