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磨剑啊?”弗兰克边放下头盔边问,“我知道,铁匠铺离这里很近,就咱们这馆子出门那条街右拐右拐再左拐一小巷子入口。对了这个入口处是个捷径,其实是铁匠铺的后门,有时候它不一定开,不开的话你就又得绕过这个巷子转一圈才能到正门。”
奥斯卡听着就蹦下床来,拎起衣物开始穿戴,弗兰克看了他几眼问道:“我看你挺需要侍从的,尤其是这套盔甲没人帮忙根本穿不上,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你还认识侍从?”奥斯卡一边用力套长靴一边瞥着弗兰克问,“人脉挺广啊。”
“也不算广,”弗兰克摆弄着奥斯卡的锁子甲说,“我要自荐!”
“自荐?”奥斯卡的动作顿了顿问,“你要做我的侍从?”
“对啊,你看我不正合适吗?别以为我只会唱歌弹琴啊,在钱包清空之前我独自一人从西伏尔德顺着南北大道一路往西北方向旅行,穿过埃奈德和明希瑞亚斯绕过南岗才来到布理的。这相当于穿过了大半个埃利阿多,路上很是凶险呢!讲真我现在能坐在这里擦盔甲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本人运气好又够机灵,不过自从在这里落脚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是不是缺少个靠谱的伙伴?毕竟我确实碰到了许多我无法处理的危险,只能狼狈逃跑,有时还差点跑不脱……”
“那你需要一个保镖。”
“不不,我雇不起。”
“……”
“我要是有那闲钱还用的着在在这擦擦洗洗吗?多唱两首歌就得挨骂,真晦气!”弗兰克擦着擦着终于忍不住愤愤起来,“老板根本不懂艺术,他整天只会算账和赔笑,这个地方不适合我,我必须得离开。”
“哦,那祝你好运。”奥斯卡说着就站起身去够外套,弗兰克也许以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赶忙转过身继续道:“我没钱但我有手有脚啊,你看,我又有野外生存保命的经验,又被迫在这个破地方学了许多擦擦洗洗的技能,你要是需要侍从,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对了我可以帮你背这些行李,你看我这身板还可以吧,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卷铺盖跑路,你这行囊可不是一般的沉,背着跑路跑一整天能被你半天追上。更何况有人类聚居的地方彼此之间隔得太远了,我恐怕是没那个能耐逃到能卖装备的地方。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我的耐力,我可以扛着一头老母猪绕布理镇慢走两圈,不喘不……”
“打住。”奥斯卡伸手制止了诗人的喋喋不休,此时他正打算穿上武装带,“你现在是黄油菊老板的雇员,你只和我说是没用的。等你跟你的老板谈妥了之后再来找我吧。”
“你认真的吗?”
“……当然。”奥斯卡挑挑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正经,“你可以先尝试在我完全穿戴好之前擦干净这些盔甲,我才能决定有多少必要雇你当随从。”
于是弗兰克看了看手上装在右肩的肩甲,立刻加快手速擦得起劲。奥斯卡一边继续穿戴装备一边默默瞧着奋力擦洗盔甲的诗人,脑中突然闪过许多面孔,比如年幼瘦小的安德,比如哑巴精灵少年贝瑞安,比如弹指老去的奥德温,甚至是被压成半块马肉饼的阿莱斯,想着想着奥斯卡又回忆起了更久之前他与莱格拉斯在不见天日的崩塌洞穴中,他试图打消莱戈拉斯制作于救他性命的打算时声嘶力竭喊的话。
其实那个怀疑奥斯卡到现在还未完全打消——他身上到底是不是有着让所有亲近之人,不,关系近的活物遭受不幸的厄运?
“喂,弗兰克。”奥斯卡一边系上护手系带一边问正闷头刷甲的诗人,“我很好奇,像你这样不通武艺又没有同伴的人,到底是下了什么决心要独自一人踏上那样漫长的旅途?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有十种不同的方式死在路上?”
“想过,怎么没想过。”弗兰克头也不抬地回,“但是一想到要一辈子呆在山谷里的那小村庄我就感觉窒息,世界这么大但人生走一遭只认识个村子那么大,总觉着活着白来一趟。哦,我倒是去过更远的埃多拉斯,去了之后又想走的更远了。而且我的诗和歌只在小村子里传唱也太憋屈了,只要能传播到更广的地域去,我敢说我一定能闻名遐迩的!”
“所以为了让你的诗歌传遍中土,你甘愿冒着死在路上的风险独自去冒险?你死了谁替你传唱诗歌?”
“哎,一个旅伴的重要性这不就凸显出来了吗?”弗兰克两眼放光向奥斯卡伸出手去,“这是我刚才忘记提及的一点,我不要求我的旅伴也会唱会写,他能带着我的作品走得更远我的心满意足了,我说的是,在我意外横死之后。”
“……你看起来是真的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弗兰克用力且夸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