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徽倒反而镇定许多：“你啊，别老是想着一蹴而就，世上的事情越急越不成。我刚说了，只要她动了就有收获。虽然后半程她要去哪里咱们没法知道，但在她惊慌之下去的几个地点是接下来搜查的重中之重。这下意识做的第一选择，相当关键。”

“区政府、旧厂房、林场，这三个地方看起来哪哪都不搭噶。”宁毅一难得插上一句嘴，但手上的功夫却一直没停过，“区政府附近的几座公共建筑，国有厂房的三旧改造，还有郊区林场的农转商开发，都是当年乐山曾经参与的项目。”

“别的不说，就国有厂改造那个项目，从09就开始搞了，几乎全佛山所有的商业开发公司都或多或少有份，跟太公分猪肉似的。但后来又因为涉及到利益输送的问题，一直走走停停的，规划图都改了十好几遍，非常折腾。”越瑛言道。

“然后林场那边原本是准备建大型仓库，但好像最后只奠了个基就没下文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农业用地看起来成本很低，但其实征起来相当麻烦。不说申请程序本身极复杂，还会牵扯到所有权人的补偿、安置等一系列问题。最终纠纷解决不了只能放弃是很常见的事情。”

“至于区政府附近的，应该就是包括上次我去剪彩的艺术馆在内的几个建筑，这些倒是大多都陆陆续续落成了。”

越瑛作为企业主，对财政土地这些事情很是了解。

“有嫌疑的范围还是太大了。咱们又不是警察，不可能结结实实都犁一遍。”吴思斯把话头接了过来，她的想法更进取些，“三个地点里咱们再挑一个为好。我选林场，那里荒郊野外的，平常鬼影儿都没一只，干什么都很方便。”

“当年那旧厂房片区也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地方啊……”

听完众人各自表达完自己的看法，之前还给出了大段推测的李雪徽若有所思，这时却迟迟没有开口。宁毅一拍拍他的肩：

“你觉得呢？”

“暂时不好说。老宁，你先联系那个保洁大姐把追踪器取回来吧。陆很快就会想明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们得早做下一步打算。”

“哦，对了，找找2010年和今年的卫星图。”他临了又特意补充一句。

布置完任务，四人两两散去。越瑛有些闷闷地走在李雪徽的身旁。他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越瑛张了张嘴，想说，最终又泄了气。

“没事。”

李雪徽深深地看了她一两秒，接着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其实咱们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尽力了。把东西交给警察，让他们查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这怎么可以！现在我们都只是猜测，根本不作数的，贸贸然上报只会打草惊蛇。”越瑛惊讶地回望李雪徽，一口拒绝。

“可你还是不满意，可见我做得还是不够好。”

“我没有不满意，你做得特别好，比我强太多——”

“所以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

绕来绕去，居然给他绕出来了。越瑛无奈地捋了捋刘海，只能实话实说。

“我这些年来殚精竭虑，出尽百宝，以为维护了正义也保护了你们，可到头来证明这不过是自我感动，只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跟你相比，我，我真的挺失败的。”

李雪徽笑了，挽起她的手，与她并肩前行。

“首先，这不是你对我的失败，而是个人英雄主义对集体主义的失败。”

“第二，即使你的作为最终没有达成让陆灵兰伏法的目标，但好歹间接把她困在国外十几年，多少潜在的受害者逃过一劫，所以并不是一团糟。”

“第三，你的赞誉我还挺爱听的，以后可以多说点。”

越瑛锤了他一拳，算是把这事放下了。

“我会让吴思斯那边准备些新的照片，要直接一点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那种，即使陆灵兰反应过来，我们也可以装作是当年的目击者来继续诈她。”李雪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找卫星图是想对比一下当时具体是哪个地块正在动工，后续也可以通过心理侧写进一步缩小可能藏尸的范围。到时，我们再找个合理的理由，向警方报案。”

“希望我们做了那么多，真能赢来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吧。”听完后，越瑛感叹道。

不承想，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不久后，这个机会就真的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