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顺着姜恩生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便心领神会,“姑娘是想回去看看?”
姜恩生没否认,点点头。
管家立即应和道:“那姑娘尽管去看便是,我就在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打扰您。”
其实说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这段时间里,她神经绷得太紧,忽然之间什么事都没了,留她一个人愣神放空,倒还不如身边有个人唠唠叨叨说些话。
胡同口的那棵树还在,枝繁叶茂,好像比前一年开得更旺。
姜恩生手指划过树干,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雨夜。
她因为看到森林里悬挂的奇怪东西,一路狂奔回家。阴雨连绵的一天夜晚,余怀之的马就拴在这棵树上。
她在巷子里,差点被一个急切逃窜的男人撞倒。
那个人是谁,她到现在也都还不知道。
姜恩生垂眸,眼底不自觉闪过几分无奈。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子,谁能想到,回到了最初始地,存在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姜家的门没有上锁,姜恩生感到有些意外。
让她更意外的是,连外面的两扇大门上刻的对联,也有重新描绘过的痕迹。
她本能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管家。
管家微微一笑,走上前来,一手抵在门板上,“姑娘进去看看?”他手上用力,把门推开。
只见院中一片通明,目光所及之处,毫无许久无人居住的清冷,院子里干干净净。
“谁呀?”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人,他手上拿着一块抹布。
那人先认出了管家,“程管家?你怎么来了?”他顺着管家的视线,目光落在姜恩生身上。
管家在一旁解释,“是余大人安排的,当时他离开的仓促,是皇上身边的公公后来到府上交代的,说是余大人的意思。”
“就是派人每天来打扫打扫卫生,再把前一日买来的瓜果蔬菜换成新鲜的。”管家说话也慢了下来,“有做的不周到的,还请姑娘见谅。”
姜恩生随他们走进屋,屋里的桌椅板凳锃亮无尘,床上的被褥还是原来的款式颜色,不过崭新模样比她最初记忆里的还要新。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没想到在他心里,还惦记着这间老房子。
她本以为,今日傍晚,她推开家门,迎接她的会是无尽灰尘,和一片黑漆。却不曾想,会是这样温馨,好像父亲还在人世的景象。
供桌前摆着琳琅满目的贡品,父亲的画像悬挂在墙壁上。
她拿起三炷香,为父亲上香。
“女儿一切都好。”
手艺没丢,还天南海北走了一圈,甚至还与余大人一起,将叛贼捉拿归案,可威风了…
她嘴角下垂,眼睛有些发酸,费了很大劲才压下去心口那股酸涩劲。
“劳烦您了。”姜恩生说。
管家一脸欣慰和得意,他冲对方挑挑眉。
两人异口同声道:“应该的。”
临走前,姜恩生闻到一股香味。
她眉心微蹙,恍惚间,身体本能转回去。望着正堂中间的木桌,她双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拉开抽屉,只见抽屉里放着一盘鸡翅。
她怔怔望着香气四溢的鸡翅,喉咙止不住地哽涩,“这…也是余大人交代的?”
管家点头说:“是。”
……
“大人进宫时,可有带随从?”走出姜家,姜恩生忽然问道。
管家:“大人自个儿去的,不过林文忠也会进宫述职。”
“马桥呢?”姜恩生又问。
“大人差马桥办事去了。”管家走上前,“姑娘这是,想大人了?”
姜恩生点了点头,“嗯。”
管心里激动的不行,“大人临走前说了,多则三日,少则一日,若顺利的话,保不准明日傍晚之前就能回呢!”
不知道他这番入宫,又会发生什么事。
回鹤云庭的路上,姜恩生心乱如麻,白天茶馆说书人的话,像午夜梦回的魂飘声,让她静不下心。
路过茶馆,她本能转头朝里看了一眼。
茶馆里人头攒动,一片热闹声。
说书人又在添油加醋说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