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祥力的儿子顺着盛青给的地址,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他的车子。他穿着一身杀马特风格的衣服,胳膀上有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纹身,一看就不像个好好学习的主儿。这孩子一钻进盛青的车子,只简单瞥了钱荼一眼,就对盛青干脆直接道:“大哥,你说的那个数是不是真的?”
盛青说,愿意花一万拿回罗祥力留的“东西”,看这小伙子两眼放光的模样,显然垂涎不已。
盛青故意吊了下他:“但你妈说你爸爸没留什么东西。”
“我爸是没留什么,可他有东西,我见过!要是我能提供点线索,您看……”他说着欲言又止,有些谄媚地看着盛青。
盛青很大方,不待男孩再暗示,就说:“你要是真有有用的线索,我付你5000。”
虽然直接砍了一半,但5000对一个学生来说也着实巨额了,男孩顿时喜笑颜开,倒豆子一样地说了起来:“我爸还没犯事的时候,有一次,我见他偷偷搬回家一个瓷坛……”
按照罗祥力儿子的叙述,罗祥力曾不知从哪带回来一个颇为老旧的瓷坛,大约一个洗脸盆的大小。这孩子问过他爹,那坛子是什么东西,罗祥力一脸得色地跟他说,那是个宝贝。
“我爸亲口跟我说那是个宝贝,是他挖出来的。”高中男生强调道,“我就格外留意那个坛子,结果我爸把它藏在家里没几天,又带着它出门了,我悄悄跟在他后面,就见他用旧衣服包着那瓷坛,把它埋在了后山的一棵老槐树下。后来我爸犯事死了,我妈要搬家,我就去那里,想把坛子挖出来带上,结果那坛子居然不在了。”
罗祥力儿子说完,失望地叹了口气,看了看盛青的脸色:“大哥,虽然我不知道坛子被谁拿了,但这也算线索吧?你让我爸藏的,就是这个文物吧?”
他看样子认为盛青是倒卖文物的了,盛青就顺着他的话,仔细问道:“那你说说,那个瓷坛长什么样子?具体点。”
“就看着挺有年头的,乌黑发亮,还有些白色花纹,反正不是景德镇那些常见款式。”
“什么样的花纹?”盛青继续问。
男孩努力想了想:“好像是鸟,围了坛子一圈,尾巴特别长……”
“是凤凰?”钱荼忍不住问道,男孩摇了摇头:“不是凤凰,那鸟的尾巴不是羽毛,哎我想起来了!那尾巴有点像蛇,上面还长着爪子。”
盛青在男孩描述的时候,一直在沉思,听到最后,他抽出一张纸,刷刷几笔画了起来,然后递到男孩眼前:“是这样吗?”
钱荼凑过头去看,见那纸上画了一只怪鸟,前半截像老鹰,后面像条龙尾巴,一共长着四个爪子。
男孩似乎被回忆激起了明确的印象,没看两眼,就确认道:“是是!就是这样,每只鸟的尾巴连着另一只的头,正好围了坛子一圈,所以这就是您找的东西吧。”
盛青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没有多说,只道:“把你支付宝账号告诉我,另外,再想起什么还可以直接联系我,有用有的话,我还可以付钱。”
“一定!一定!”男孩从没这么轻松地挣到钱,一叠声地保证。待看到支付宝进账的5000,他眉飞色舞地下了车,末了还非常马仔地对盛青道,“大哥,您以后要是有什么要用人的地方,一定找我,我愿意跟你混!”
“还跟你混……”看着男孩渐渐远去的背影,钱荼哭笑不得,“他要是知道我们是干啥的,一定大失所望。”
打趣完了,她才问盛青道:“所以你画的是什么?跟案子有关系?”
“你那资料集带了吧,自己翻到361页看看。”盛青没有直接回答钱荼,而是倒背如流地给她指了那本资料集中的一页。钱荼按他说的翻到该页,只见这是异兽部下面分支的“鸟类”,正是一只鹰首龙尾的四爪鸟类,名曰“羽嘉”。
“还真有这种鸟耶!”她十分惊讶,下意识地把条目读了出来,“相传乃飞禽元祖,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凰,凤凰生鸾鸟……等等,这不会是始祖鸟吧?”
钱荼知道,其实很多传说中的奇怪异兽,都是古人出于贫乏的物种知识而二次加工的。她读完条目,就觉得这个羽嘉很有“始祖鸟2.0版本”的意思。但盛青似乎并不关心对羽嘉的解释,而是接着道:“这条目下面应该还有一些异闻故事吧。”
钱荼翻到下一页,对应着“羽嘉”的条目,果然还记载了几则故事。她一目十行的浏览着,忽然瞪大双眼,终于发现了盛青让她翻看资料的玄机——
“宋刘佳居江陵,元嘉中,为恶妇人,判斩。其老母悲泣,刘佳乃劝,‘儿死勿念,务必收敛儿尸,儿复归来。’遂托付其母一盆,上绘羽嘉,可藏人魂,使身死尤活,曰藏魂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