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疾驰在道路上,徐熠坐在后座上发呆。
此时正是去墓地埋葬骨灰的路上。
和方临轩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得出去招待宾客了。毕竟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不露面。
分别时,方临轩便穿上丧服,在徐熠唇上留下一吻,紧接着在耳边道,“等我忙完。”
徐熠到现在耳边都是酥酥麻麻的。
一直忙碌到下午,这才动身去墓地,这还是省去了很多仪式。
车内,温敏也坐在后座,时不时偷看徐熠一眼,激动地和朋友分享,偶尔还和徐熠聊两句天。
前排开车的潘文聂颇为无奈,却也对女朋友的花痴行为无可奈何,只好开了个话头,“徐熠,你和方临轩怎么认识的?”
徐熠愣了一下,记忆不禁回到了久远的年代,“就是在公司碰上的。”
“怎么碰上的?以方临轩的性子,他是不是当即就把钱甩在你身上,要你去开房?”潘文聂笑道。
温敏皱了皱眉头,拍了拍他的座椅靠枕,“你问这些干嘛,真的是。”
徐熠倒是笑了笑没说话,依旧是看着车外风景不断变化。
忽然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打听方临轩的机会。
他把身子坐正回到车内,问道,“其实我和他之前就认识,只是他忘了。”
温敏和潘文聂都惊讶地“啊”了一声,尤其是温敏,都震惊到捂住了嘴巴。
随即她的八卦心顿起,亮着眼睛,凑过来问,“老方他失忆的时候离现在都五六年了吧,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他还真是一贯的老牛吃嫩草啊。”
潘文聂也道,“他那次车祸伤得特别重,就差没死了。在ICU待了好多天,还好只是失忆了,没把脑袋撞坏最后成个傻子。不然多少人要幸灾乐祸,立方集团也就可能不复存在咯。”
“只是意外吗?”徐熠脑海中不禁浮现各种电视剧中商战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杀人不见血,就能把一个偌大的经济体搞垮。
“你想什么呢?就只是个意外,我跟在警察屁股背后一起调查了几个月,确实没有人算计他。”
温敏道,“老方也挺倒霉的,这天大的祸事也让他碰见了。只不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历经生死,他也沉稳了不少。”
确实,徐熠想到之前所认识的方临轩,朝气蓬勃,一天天似乎又花不完的精力。
徐熠又靠在了车窗上。
墓地前一大群人围着,神情悲痛,更有甚者放声大哭,徐熠默默站在角落一颗樟树下,看着远处人群中的方临轩。
现在就是人们家族亲戚之间的场合了,徐熠再去掺和,不合适。
天色暗沉,徐熠靠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他身形修长匀称,一双眼睛只落在那人身上。
他默默地在等着。
骨灰盒放在墓碑背后的坑里,尘埃落定之后,一群人便在默哀。
清一色的黑衣,个个都散发着贵气。
徐熠知道自己和这群大户人家的人格格不入。
只是方父一死,方临轩从此孑然一身,他这样任性的性子,也不知道会怎样过下去。
若是可以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以后就这样一起烧成灰,把骨灰混在一起,埋在地底下,或者是随风撒在大海里。
徐熠思绪纷飞。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众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淋湿了每个人的脸。
混合着或真心或假意的泪水,雨水渐渐打了起来。
助手们手忙脚乱的,连忙去车上拿了伞,跑来分发给众人。
“啊,下雨了。徐熠也没伞吧。”温敏朝徐熠瞥去。
“你怎么就这么关心他呢?”潘文聂愤愤地撑着伞,也朝树下那人看过去。
“哎呀,我就是觉得很新奇嘛。”
温敏本想着叫自己的助手去给徐熠送一把伞,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
方总的助理段新意跑到徐熠面前,把伞递给了他。
徐熠惊了,接过伞撑开,“你是段助理?你怎么在这里?”
黑色的雨伞在稍有些润湿的空气中绽放。
段新意皱巴着脸,苦哈哈地道,“其实我也是方总的私人助理啦,他叫我来打杂。”
“那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段新意强颜欢笑,“我在仓库清礼品呢。”
徐熠这才了然。
段新意又跑上跑下,去给方临轩打伞。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只留下方临轩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该是结束了吧?
徐熠终于迈步上前,撑着雨伞走过一步步低矮的宽阔台阶,路过了不知多少座墓碑,终于到了方临轩旁边。
段新意见徐熠,惊讶他还在这里,便和其他人心照不宣地都打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