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搬到隔壁,我的空调坏了,您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禾乐几乎是冲过去打开门,纪延廷倚着门框,手指勾着几个中餐馆的外卖袋,冲他笑,“嗨,新邻居你好。”
这个坏蛋!又骗他!
炒面和糖醋的味道极为突出,旁边还立着一束蔷薇,再加之对面的坏蛋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儿,一时间小公寓内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禾乐忍无可忍关了空调,把窗户打开。
纪延廷把拆好的筷子放到他那边,极为自然地开启对话,“没想到纽约的外卖效率进步这么大,半小时就到了。你今天只吃了半块巧克力和一杯红酒,饿坏了吧。”
禾乐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接他递过来的食物。
“据说这家外卖是纽约做好吃的中餐了,或者你想直接去店里吃?”
“之前有庭审,而且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时间跟我联系我可以理解。但是三天前你已经到纽约并且搬到对面,为什么还是不跟我联系。”即使语气十分平静,但一双大而圆的眼睛明晃晃烧着怒火。
纪延廷先是态度端正地说了句对不起,再缓慢解释落地纽约后要忙着处理一些证件还有税务问题,还要时刻关注国内的案子动向。为了能够在婚礼当天能完整抽出一天时间,所以都在压缩精力处理这些事。
“真的不是有心要瞒着你。”他说着手从桌底越过去抓禾乐的手,禾乐抽回来撇嘴看着他,“就算再忙你也该告诉我一声的。”
“你把我赶回来,还总是不回我的消息,我看新闻才知道你在经历着什么,一直一直在经历些什么......”
纪延廷走到他那侧轻轻拥住他,跟他脸贴着脸,“我怕听见你的声音就坚持不住了,我想要完全没有负担地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人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是不会恐惧黑暗的。纪延廷以极大的忍耐力熬过人生的漫长夜晚,他不想在临近黎明时让旌旗倒坍。
“乐乐,这是最后一件瞒着你的事了,真的没有了。”
酸意涌上喉头,禾乐撇着嘴别开眼睛。纪延廷没有逼他立刻就跟自己重归于好,吻了吻他的脸颊坐回去,“吃东西吧。”
这是极为漫出的一天,洗过澡回到房间,看见纪延廷正在看他放在床头的盒子。禾乐走过去一下抢回来塞到抽屉,“给我吹头发。”
“好。”
纪延廷的手掌很大,指腹很温柔顺着热风流向拨动发丝。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手指几次刮过耳朵,禾乐觉得有些痒,但他忍得很好,当纪延廷说干了放下电吹风,他都没说半句话。
视线扫过桌面的棉签,禾乐突然问:“你耳朵痒吗?”
“什么?”
“我给你掏耳朵。”禾乐不由分说把他按倒在床上,抱着他的脑袋,“别动。”
纪延廷稍稍疑惑,但很顺从。
纤长的眼睫微垂着,禾乐模样认真,拿着棉棒一丝不苟地刮过耳廓。嘴唇动了动,说:“你跟傅岐交换了什么让他把爸爸的手表给你。”
纪延廷就猜到禾乐给掏耳朵是别有用心,仗着他不能轻举妄动就要算账。
“不是都告诉你了,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也分能不能违背内心的。”手下动作没停,禾乐很平静,只不过棉棒扫过耳蜗让纪延廷不自然地打了个颤。
他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会给唐女士。”
“纪延廷。”禾乐语气稍稍严肃地打断他,“欺瞒我的额度已经用完了,所以你必须说实话,要是以后再被我发现真相,说不好我会有什么负面反应。”
纪延廷撩起眼皮自下而上看了他一眼,唇瓣紧抿只剩一条线,似乎担心随便说错一个字禾乐就要狠心用棉棒了结他的生命。
喉结动了动,他很轻地开口:“我用妈妈的展厅跟他交换了。”
哒,一滴晶莹的泪猝不及防滚落,正正掉在纪延廷的眼皮上。
“只是一块手表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啊纪延廷!”明明说好不会再哭,不会再因为这个坏蛋的所作所为难过,这一刻禾乐才发现他的情绪从来就不受自己主宰。
纪延廷抬手拭去他的眼泪,像是告诉他也像告诉自己,“妈妈珍视的东西早就被她亲手毁掉,展厅里的只是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搜集回来的而已,送他就送他了,没关系。虽然这对我来说只是一块手表,但是对你来说不是对吗?它能让你在想念禾先生的时候有个慰藉,那我的选择就没错。”
“那你呢,你想妈妈了怎么办?”禾乐额头磕在他脑袋上。
“那我就抱住你,听你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我可以想象要是妈妈在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对我。”说着纪延廷双手搂住他,往他嘴上结实地亲了一口,“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多眼泪吗,唐女士都怎么哄你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