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他对你说了什么?”纪延廷站在漆黑三角钢琴旁,见禾乐从长廊出来欺身靠近。禾乐面容疲惫,不欲多谈,“没说什么。”
“真的?”
“嗯。”
“叔叔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禾乐抿了抿唇,推开他的胳膊往外走,“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纪延廷眸光闪了闪,旋即黯淡下去。
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不知是傅岐的意思还是众人宥于纪延廷的威压,没人谈起前几天慌乱收场的婚事,也没有人询问禾乐的身份。前菜撤下,其他人便开始例行公事般轮流汇报最近大小事务,傅岐偶尔点拨几句,大部分时间维持着威严冷酷的形象。
禾乐察觉有道视线不时落到自己身上,等他循着目光找过去又消失了。长桌视野受限,他随纪延廷坐在次座很难看到末位的人。
然而,没等他疑惑多久,吃过饭后对方便找了过来。禾乐捧着纪延廷拿给他的芭菲坐在花园等他与傅家的高管开小会,身着小礼裙的女士在圆桌对面落座,长相温婉可人,一开口却与外表非常不符。
“嗨,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
禾乐蹙起眉,“你是?”
“你忘了啊。”对方夸张地瞪圆眼睛,“我是傅萱儿啊,小时候还跟你一起吃过早餐的,老家伙们去打高尔夫球的时候。”
“傅萱儿......”禾乐想起来了,在高尔夫球场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孩,好像是纪延廷的堂妹,“你好。”
“你跟纪延廷复合了?”她的表情很生动,如同音乐剧演员,每说一句话都要用上所有的五官,更别说那把清亮的嗓子,几乎是黄鹂鸟级别的高昂。
“不是。”
“啊——”音乐剧小姐眼尾耷拉下去,眉毛像毛毛虫般不可置信地蠕动,“怎么会?为什么呀。”
禾乐觉得她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嘴巴动了动,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可能!”
瞧,音乐剧小姐嘴巴张圆,竖起一根手指,如同侦探说出破案关键点前灵光一闪的瞬间,“你就别骗我啦,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禾乐觉得好笑,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不明白今天之前只见过自己一次的人怎么会知道。他歪了下头饶有趣味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傅萱儿见他来了兴致显得很高兴,“之前我不是想要你的微信么,纪延廷那个小气鬼藏着掖着,问多几次他还打电话来骂我,说我跟你乱说话让你不高兴。还有你看他的目光神情,想不知道都难。”
“我没有不高兴,他乱说的。”禾乐悻悻找补,那时候他确实因为纪延廷有婚约跟他闹过一阵脾气。
“不过我也骂回去了。”
居然还有人敢当面骂纪延廷,禾乐失笑,“你怎么骂的。”
“没什么特别的,就骂他脾气古怪嘴巴毒什么的。”傅萱儿停顿一下,“后来某一天他突然打电话来问我他是不是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当时我还奇怪他怎么学会反省了。我说‘你自己不知道吗,不过还好禾乐善良愿意跟你做朋友,你也没那么糟糕’。然后他就告诉我说你走了,甚至不跟他说再见。当时他那语气活像老婆跟人跑了一样。”
傅萱儿一口气说得口渴,起身叫佣人送茶过来,禾乐对着开始融化的芭菲陷入迷茫。
骨瓷茶壶温着花茶,散出淡淡清香,佣人倒完茶把融化的甜品端了下去。傅萱儿喝了两口接着说:“我一开始还笑话他活该,他居然不反驳还说是。那时候我就猜到你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后来他还不顾大伯的反对执意去M国读研我还以为他能追回你,没想到过这么久才把你找回来。”
“他去M国读过研?”哐当一声茶杯跌落在瓷碟上,热茶滚出来把禾乐手背烫出一片红,他恍若未闻。傅萱儿大呼小叫让人送手帕和冰块过来,“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禾乐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目光发直,“他去东岸还是西岸。”停顿思考片刻,喃喃自语似在说服自己,“纪延廷学的软件工程,应该是湾区那边吧,不会是东岸。”
傅萱儿皱了皱眉,“在纽约啊,你不知道么。”
“纽......纽约。”禾乐的手放进冰桶里,仿佛连嘴巴也被冰块冻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
傅萱儿自觉失言,讪讪转移话题,“对了你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工作?”
“工作。”手部神经被冻得失去知觉,血管发紫,禾乐抽出手用湿掉的手帕擦多余水珠,心不在焉地顺着傅萱儿的话题闲聊,“目前是摄影师。”
“人文还是时尚?”
“本职是时尚摄影,主要拍广告图或者杂志内页,偶尔会拍一下人文,但是这两年太忙就没怎么拍了。”
傅萱儿拿出手机搜他的社交帐号,看到粉丝数十分惊讶,“你粉丝好多啊,什么时候给我也拍一组吧,噢忘了问,你接私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