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乐下意识吐出舌头对着照相机,一秒后意识到这个举动傻得可以。
禾乐:【才不给你看,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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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热闹,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爆竹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天几响,地上满是红纸屑,踩着回了家,踩着逛了花街。再踩过就没了,这年也就过完了。
马上准备开学,从乡下回来后禾乐连忙补落下的寒假作业。禾太太收拾行李,准备过几天去国外探望禾乐的爷爷奶奶,禾清培早就上班了,又忙得到处飞,热闹光景转瞬即逝。
禾太太走前叮嘱他一个人在家事事小心,有什么事就给勤叔或者舅舅打电话。禾乐一一应下。保姆不住家,每天定时上门做饭搞卫生。他一个人安安静静赶完了寒假作业,稍显得意地跟纪延廷说把课外习题的也做了。
彼时纪延廷刚跟他分别了一学期的机车重逢,正在盘山公路绕圈没来及回他的消息。
禾乐收拾好书包,又把开学典礼要穿的礼服拿出来,洗过澡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都怪纪延廷前几天一直拉他打游戏,生物钟都乱了。他坐起来想去热杯牛奶帮助睡眠。
手摸到电灯开关,倏尔听到一丝细微声响。垂下手,侧耳聆听。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一楼的座钟嘚——嘚——摆动钟摆的动静。
从床铺走到房门的这十多步距离,禾乐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握上门把拉开一条小缝,那点很细微的动静越发清晰。像老鼠悄悄爬过,尽管竭力放轻动作仍避免不了发出摩擦声响。
禾乐捏紧手机,把声音调成静音。沉着地打开门口监控,五分钟前有两个穿着全身黑的人经过家门口,步伐适中,没有停留。很正常。
随后,他把监控画面切换到花园,没有人。但,妈妈的月季被压烂了两棵。
他把门关上,因为担心会发出声音所以没有上锁,耳朵贴在门上给保卫处发消息让他们派人过来看一下。
或许确认家里没人,楼下的不速之客渐渐没再收着动静,翻找与说话声音多起来。
稳妥起见,禾乐给禾清培打电话,没接。他又给勤叔打电话,勤叔立刻接了起来。
他不敢声张,勤叔喂了几次。禾乐压着声音,尽量清晰地告诉勤叔家里可能遭了贼,让他过来一趟。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几乎握不住手机。这时,有电话进来,他匆匆跟勤叔说可能是爸爸回电,先挂掉。
线路切换过去,纪延廷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作业写这么快,帮我也做了吧。”
禾乐不可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上面的备注,随后声音颤抖地喊他,“纪延廷——”
对方愣了愣,“怎么了?”
再三深呼吸,禾乐缓慢地告诉他有人闯进家里,现在在一楼翻东西,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别怕,你在房间是不是?”
“嗯。”
“锁门了吗?”
“没。”禾乐嗓子发紧,回话很艰难,“落锁......会响。”
“听我说,如果锁房门太响,那你就躲去浴室。”他顿了顿,问:“你房间有阳台吗?”
“有。”
“躲去阳台吧,把阳台门关上,躲在角落里,注意看看楼下有没有人放风,不要被看见。”
“嗯。”
音频有几秒空挡,过了一会儿,纪延廷说:“我报警了,也叫人过去你家了,别怕乐乐。”纪延廷又问:“走到阳台了么?”
禾乐在阳台角落的富贵竹旁蹲下来,说:“好了。”
纪延廷说很棒,他那边的风声很大,越来越大,但是声音沉稳有力。禾乐从没听过他那么温柔说话,如果是人生最后一次的话那简直太让人想哭了。
禾乐小心地吸了吸鼻子,紧绷的肩膀抖个不停。突然,房门被粗鲁地推开,反弹在墙壁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后背紧贴着围栏,一动不敢动。纪延廷还在说话,见太久没有回,他声音沉下去,问:“那些人现在是在你附近吗,是的话敲一下屏幕,在手机下方敲,很轻我也听得见。”
敲了一下。
“我说话会让你暴露吗?会,一下。不会,两下。”
敲了两下。
禾乐紧咬着牙不敢泄出声音,他听见外面有两把粗犷的声音对话:“这是小孩的房间,没有,出去吧,印鉴和文件应该在书房或卧室。”
“只要把有老板签名的拿走,其他都推到禾清培身上就行了吧。”
纪延廷压低声音,“警察马上就到了,别怕,我也马上就到。”
禾乐使劲点头,过了一会儿想到他看不到,就又轻轻敲了一下手机。
纪延廷哄他:“嗯,乐乐最勇敢。”
走到门外的人手机突然响了,其中一个接起来,主要在听,偶尔嗯噢回两句。禾乐头皮发麻,怎么还不走,保卫处的人怎么还没过来。
挂断电话的刹那间所有声音消失,寒风猎猎,禾乐睁大眼睛,试图从落地窗玻璃的反光看房间内的情形。
一只戴着手套的大手握上阳台门把,“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