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的车到了,手机不停震动,纪延廷没有接,定定地跟他对视了一瞬。最后只是说:“回去吧,别让你妈妈担心。”
夜晚,禾乐躺在床上,感觉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尽管身体很疲倦,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少时,他从床上起来,走到衣帽架旁把挂着的卫衣拿下来。柔软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冷香,禾乐像做坏事的小孩一样谨慎地抱着卫衣把手伸进袖管,随后又伸进另一只,他抱着柔软的衣服陷到床褥里。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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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秋天很短,约等于无,一觉醒来便迎来了冬。季节更迭,树叶簌簌飘落,寒风拍打着窗户如同怒吼的巨兽。这样的清晨,谁都想守着一室温暖。
很可惜,禾乐是早七的高中生。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洗漱,窗外夜色还未褪便要上学。坐在车上昏昏欲睡,但是肌肉记忆加持的手已经自动拿出单词卡开始背。被撕过的那页空隙有些大,每次拿出来总会很自然地翻开。
他看着下一页的“allow”思考了几秒,怎么都没想起来撕掉的是哪个单词。
allow:允许、接受、使可能......
默默刻进脑海,翻到下一页。
这天中午放学铃声刚响起来,禾乐噌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转瞬便不见了踪影。好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一样,纪延廷蹙了蹙眉,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后拿起手机把半小时前的订单取消。
禾乐约了周遥西在饭堂四楼见面,这一层吃的小炒菜。因为是现点现炒,要等得久一些,所以没什么人。他先去点了两个炒菜,又去自助饮料机打了两杯果汁。
坐下没多久,周遥西也到了。
很好,没有其他人跟着。禾乐把一杯果汁推过去,“遥西,你上次说的还能再给我说详细一些吗。”
“什么?”
“唔——”禾乐呷了一口果汁,吞吐地开口:“就是伊甸园,苹果,还有癖好什么的那些。”
周遥西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之前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么。”
禾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很是苦恼,踌躇片刻,才说:“我做梦了。”
“怎样的梦?”
“我梦到一条章鱼触手......摸我。”他很难为情,声音小之又小,见周遥西没有露出任何鄙夷或厌恶的表情才接着说,“然后我发现我有点儿害怕跟人肢体接触,也不是害怕,就是被人碰到会觉得有些奇怪。”
“所有人?还是只抗拒触碰男性?”
禾乐有些纠结,“我不知道,我感觉是男性,因为我是见到一对同性情侣接吻才开始做这样的梦。”他顿了顿,看向周瑶西,“你是怎样发现的呢?”
周遥西十分平静地推了推眼镜,说:“看电影的时候对男主角硬了。”
“......”
禾乐拿起果汁又喝了几口,发现这果汁根本不能解渴。他想去加点冰块,有些焦灼地看向制冰机,发现并没有开。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下楼买瓶冰水时,周遥西十分突然地抓住他的手,禾乐吓了一跳想要抽回,但周遥西用命令的语气道:“别动。”
“噢。”禾乐果然没有动。
随后周遥西揉了揉他的手心,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不太舒服。”
“怎样不舒服?”周遥西一边问一边摸他的手指。
禾乐的脸更皱了,“说不上来,但是被别人这样碰,无论男女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周遥西放开他,“没觉得恶心?”
“那倒不至于,你又不是什么变态。”禾乐又拿起果汁喝,但是杯子已经见底,他只能忍受着口渴,问:“我不觉得恶心,是不是说明我就是喜欢男孩子了?”
“禾乐。”周遥西喊了他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很不忍心那样,“你只是不觉得我恶心,而且这建立在你知道我要试探你的前提下。如果随便一个男的抓着你的手又摸又揉的谁能接受得了。”
禾乐疑惑,“那我再找别人试试?”
“不要!”周遥西十分严肃地制止他,“如果你不确定那你就当自己不是,等你觉得这不再是需要问别人才能确定的时候那你就知道答案了。”
禾乐看着他,想说自己应该是知道答案了,只不过希望他再给自己多一点的鼓励或确信,什么都好,但他又说不出口。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穿过操场走回教学区,钟楼还在维修,指针定定地停在十二。
周遥西突然问:“纪延廷摸过你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