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需要恢复原状,禾乐帮着善后。灯架拆下来,拧开螺栓把灯拆开单独放进灯箱,松了螺栓转过身放一下的功夫,脑袋大的灯脱了出去。禾乐下意识伸手去接,大灯重重砸在手臂上,他闷哼了声。
大家听见动静围过来,七嘴八舌问他怎么样。
“没事,幸好灯架已经拆下来了,冲力不大。”禾乐挤出一个笑。叶嘉宇忙拦住他,“这个点校医应该还没走,你赶紧去看看,我之前也被灯砸过,当时觉得没事,第二天起来手都肿了。”
禾乐再三强调,“学长我真的没事。”
叶嘉宇板起脸,拿起社长的姿态强硬地要求他必须去看一下。
“好吧,那我先去了。”禾乐婉拒了叶嘉宇陪他,自己沿着小径往校医室走。
方才是自己走神才导致灯掉下来,没有摔烂就已经是万幸哪还顾得上手,这时松懈下来手臂才隐隐开始作痛。
纪桢让他把外套脱了衬衫袖子捋上去按压诊断,确认没伤到骨头松了口气,用纱布包着冰袋给他冷敷。
“会有点凉,敷二十分钟。”
“好的。”
禾乐坐着,像号脉的姿势伸长胳膊。他看见放在桌面的公文包,问:“是不是打扰你下班了,老师?”
纪桢笑笑,“你个小朋友受伤了怎么还担心别人下不下班。”
禾乐抿了抿唇。
他接着问:“怎么今天纪延廷没陪你来?”
“啊?”禾乐讷讷地张了张嘴,“他为什么要陪我来?”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纪桢低头写就诊记录。
“是吧。”禾乐犹豫了下,他也不知道跟纪延廷算不算好朋友。同桌是客观层面的关系,座位并到一起谁都可以是同桌。但是好朋友,太主观,如果问纪延廷本人,他或许会嘲讽地笑,说你只是小跟班而已。
如果不是好朋友,那纪延廷带他回家吃饭、看点点又算什么呢。
纪桢随口道:“你上次发烧他还来看过你呢。”
“什么?”两条眉毛蠕动着靠近,纪延廷来过,那他当时听到的是真的?禾乐敛神沉思。
“他很关心你。”纪桢看了他一眼,“除了点点我还没见过他对什么这么上心的。”
禾乐想了想,道:“或许他只是觉得好玩儿。”
“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
禾乐又垂下头,手指搭在冰袋上,凉丝丝的触感,“纪延廷......以前没有好朋友吗?”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好朋友了,我应该也算他的朋友吧,我们经常一起玩游戏。”纪桢摸了摸下巴,“不过跟你肯定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我偶尔会打他的小报告,但是你会一直站在他那边,对吧。”
“为什么要打小报告?”
纪桢轻笑,从抽屉摸出一板奶片给他,“为了让他不要总是无所顾忌地做危险的事。”
“像赛车、打架那些吗?”
“差不多。”纪桢侧开视线看向桌上摆着的照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牵着一个小豆丁。纪延廷不仅外表与纪苑卿相像,就连性格也很像。对感情极端敏感,只不过一直以来没有人给纪延廷回应,他就把自己包裹在冷漠的躯壳中,在刺激运动中寻找活着的感受。
定期向傅岐汇报纪延廷的情况只是为了让他有所收敛,不然他迟早会把自己的命也玩没了。
禾乐羡慕地说:“可是他开车真的很厉害,打架也是。”
纪桢扑哧笑出来,禾乐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脖子,是不是不该在纪延廷的家长面前夸他这些技能,毕竟好学生是不会去赛车打架的。他恍然找补道:“他最近都没有做这些了,只是偶尔通宵打游戏。”
“是么。”眉梢爬上笑意,纪桢剪了两片止痛片出来,连着一个冰袋给他,叮嘱道:“二十四小时内冷敷,之后热敷,一天敷个两三次,每次15-20分钟。要是痛得厉害就吃片止痛,别空腹吃。”
“好,谢谢老师。”
纪桢把就诊簿转过去让他签字,轻轻念出来,“禾、乐,人如其名。”
禾乐抿了抿唇,脸蛋微微红,“谢谢。”
纪桢收起就诊簿,又喊住他,“禾乐。”
“还有什么事吗,老师?”禾乐回身。纪桢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可以的话多带廷廷玩儿,剩他自己的话他会难过的。”因为纪延廷内心比谁都需要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