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怎么有人能长得人模人样,说起话来却让人分分钟气死的。
“没,没啊。”禾乐装模做样抬头看向四周,“今年的芒果结得真好哈。”
纪延廷瞥了他一眼,“你想吃?”
禾乐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见纪延廷直接伸长胳膊在头顶沉甸甸的枝桠上摘了一个抛给他。禾乐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讪讪道:“谢谢。”
“不客气,反正吃了脑子会变坏。”说着又觑向他,“不过看起来你的脑子已经坏得差不多了。”
果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对纪延廷改观,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禾乐抓着小铲子,用力把土夯实,幸好铲下是土不是谁的脑袋。
纪延廷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甚至还说起风凉话,“比起垃圾桶,埋到土里会让你好受一些吗?都是垃圾处理的一种方式罢了”
禾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整理完多余的泥土,走去洗手。流水顺着腕子滚落,把指甲缝的血迹和脏东西冲走,他垂着眼眸盯着,似在思考又似发呆。许久,水声停下,他说:“埋在土里兔子能给月季提供养分,让花开得更旺盛,那样也算通过另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了吧。”
“死了就是死了。”纪延廷不留情面地打破他童话故事般的幻想,“你问过兔子愿意给月季当肥料吗,说不定它们的灵魂正在诅咒把它们生出来的母亲,让它们见过阳光又无情地把它们啃碎。你在温室呆太久了把什么事情都理想化,以为全世界都跟你想象一样美好。”
纪延廷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刻,整个人都显得很有攻击性。禾乐也生气了,盯着他的眼睛,道:“除了我没有人会愿意跟你同桌的,大烂人。”
话毕一口气跑到校门口钻上车,禾乐催促:“勤叔,开车,快开车。”心脏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高速跳动着,他从车窗望向校门口,直至那个圆圆的拱门变成一个小环也没见着纪延廷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他骂了纪延延,骂了一个曾经单挑七个人的人。他还能见到下周的太阳吗!额头冷汗直冒,禾乐手发抖着去找小方巾擦汗,猛然发现这个书包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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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禾乐不安地在房间来回踱步。
回到家他思考了约五分钟要不要让勤叔再跑一趟把他送回学校,可要是纪延廷已经走了呢。如果纪延廷没走,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举着铁棍在校门口等他。
打脸好痛的,打手也痛,打屁股可能会好一点儿?禾乐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目前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自习课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周末作业,但是纪延廷全程在玩游戏!如果今天不把书包还给他,就只能等到周一上学,那么就意味着纪延廷两张化学卷子、一篇英语作文、还有五道数学课后题都得空着。
思前想后,禾乐拿出手机,在班群里找到纪延廷的名字紧张地发送了好友申请。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焦急地等待了一晚上,没有任何回复。
第二天,他又发送一次,老老实实地备注:“你好,我是禾乐。对不起把你的书包带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送回去给你。”
依然没回复。
禾乐坚持不懈地每隔一个小时发送一次申请,“我是你的同桌禾乐,周五的时候不该冲你发脾气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周布置了许多作业,老师说周一上课要检查的。”
周六晚上禾乐刚睡下,手机突然响了,把他吓一激灵从床上崩起来。
【你和J.已成为朋友,请开始聊天吧。】
紧接着下面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禾乐深呼吸好几下才做足心理准备点开,沙哑的声音低沉地透过话筒传来,“那你给我写了。”
???
???
刚上一年级的小侄子都不用禾乐帮他写作业,纪延廷都高一了,居然还要人帮他写作业!
“做梦!”
纪延廷都能想象出来禾乐说这两个字的表情,肯定是脸蛋鼓鼓,眼睛瞪圆,左侧嘴角那个酒窝深陷成一个逗号。
“太傻了吧,是不是点点。”他抬手挠了挠手边的鹦鹉,与主人脾气出奇一致的鹦鹉不耐烦地啄了下他的手背,音调极高地阴阳怪气模仿:“做梦!”
纪延廷扑哧笑出来,随后惊讶道:“你会说话了点点!再说一次。”
但是无论怎么恳请,点点都不再开口,自顾自悠然地吹口哨。纪延廷放弃了,喂它吃了点小零食,一旁的手机再次震动。
“我给你写,那你周一来学校别带什么武器啊。”声线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懒音,字符互相粘连,像撒娇的语气。
可以预想到禾乐烦恼又犯怂的模样,那天纪延廷没想到他会回呛自己,倒没觉得多生气,只是感觉很新鲜。没想到禾乐会发数十条消息致歉,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就像从没见识过世间的恶意。
或许在他的世界里兔子真的会把月季养得很好。
“比你还笨,点点。”
“做梦!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