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驱赶:“学生不允许上来。”
“你也是学生,你也上来了。”
“我又不怕处分。”纪延廷无所谓道。
这倒把禾乐唬住了,看着他呆愣的脸,纪延廷心情才稍稍好转,接着说:“而且......这里有鬼。”
“你......你你胡说。”
禾乐猛地站起来,警觉地看了看周围。
“是不是胡说,你去问问别人不就知道了。前几年有个学生不堪学习压力从钟楼一跃而下——”他停顿片刻,目光轻飘飘掠过禾乐,“就在你旁边那个窗户跳下去的......”
禾乐全身寒毛倒竖。
纪延廷的声音没有停,嘴角挂着毫无感情的笑,“当时恰好是第一节晚自修,钟声响起,啪一下,就掉下去了,变成肉泥。别人只以为是大钟年久失修发出奇怪的敲响并没有在意,谁知道第二天回来,见钟塔下围了一群乌鸦在吃砸烂的肉才知道死了人。”
“他的灵魂长久困在这个塔楼,只要不出太阳的日子,都能听见他的哭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适才还刺目的阳光突然隐入了云层后,穿堂风经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就像怨鬼的哀嚎。
禾乐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往下跑。身后哒哒哒急促的步伐如同鬼魂索命,一步不落地紧跟着他。
终于,见到金铜色的门,禾乐三步并两步冲过去,随之悲哀的发现......门锁了。
哒哒哒,更近了。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禾乐无法理性思考,他紧闭双眼,哭丧着脸蹲下求饶,“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我再也不上去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大中午吃人的鬼?饿死鬼吗?”纪延廷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俊逸的脸生动张扬。
塔壁开了许多不规则窗户,均嵌刻了琉璃窗,光被分割成朦朦胧胧的彩片。禾乐掀起一半眼帘瞄,确认是人才松懈下来。
随之后悔,他刚刚居然还为这个恶劣的人难过!
咔哒一声,门开了,纪延廷扶着门框敲了敲,“还不走?”
禾乐瞪向他,“你怎么会有钟楼的钥匙?”
纪延廷睨了他一眼,屈起手指敲了敲门边上的牌子“傅氏捐赠。”
或许是禾乐的表情太呆,或许是纪延廷今天心情不错,他罕见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开口的话却依然讨厌,“笨死了。”
禾乐不满地皱起脸,煞有介事地举起手比了个五,“我入学成绩全年级前五十呢。”
“噢,那又怎么样?”
“那说明我不笨。”禾乐掠了他一眼,想到这人中考前一天还在打架,推测他应该考得不太好,于是为了扳回一城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呢,入学成绩排第几?”
纪延廷步子大,禾乐必须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尽管如此,脸上得意的小表情还是收不住。很奇怪的,纪延廷莫名在他脸上看到点点的影子——他的宠物,一只傲娇的玄凤鹦鹉。
“不要这样笑。”
“凭什么。”禾乐再次不满。
“很傻。”
禾乐正准备反驳,恰好两人走到教学楼,纪延廷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告牌。
宽大的板报贴着年纪前十名的照片以及简单介绍,纪延廷的照片赫然挂在榜首,第一名?中考第一名?前一天在打架还能考第一?
难怪迟到早退逃课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禾乐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纪延廷早就过了从考试成绩中获得成就感的年纪,一是因为他觉得无所谓,二是因为没有人会为他的成绩骄傲。
禾乐脸上惊讶的表情却让他久违地升起了些许愉悦,他十分欠揍地开口:“你刚说入学排名前多少来着?”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讨厌!
禾乐决定再也不要主动跟他说话了!
他转过身闷头往教室走,中午没吃饱又爬了太多的楼梯,刚坐下肚子就咕噜地响了一声。大部分住宿学生回寝室休息,只有三五个走读的同学在教室,肚子沉闷的鸣叫显得十分突兀。其他人不约而同看过来,窘迫的红晕瞬间爬上禾乐的脸,他连忙假装忙碌探头在桌膛找东西。
冰冷的视线如利剑般投掷过去,小声嬉笑的人立刻停下探寻的目光转回身。
木纹桌面笃笃响了两下,禾乐像小动物一样缓慢地抬起头。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指停在他那边,纪延廷睨着他,“不是有一书包的零食吗,还能让自己饿得肚子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