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
“没什么。”萨菲罗斯背对着她,她看不见特种兵的表情,只感觉他的声音好奇怪,有种刻意压抑的低哑,“零号魔晄炉的设计和其他魔晄炉不太一样,盘旋曲折的道路,在可以扰乱人的方向感……”
他从初入魔晄炉的见闻开始说起。
她的手指很冰凉。即使刚刚泡过温水,可放下毛巾之后,在10月底的夜风中,她的手掌很快就失去了温度。可萨菲罗斯的身体很热。
几乎到了滚烫的地步。
她垂着眼睛,专注地看着萨菲罗斯的伤口,听他从同心圆的最外层,讲到第四层。零零碎碎的小伤疤基本都洒上了药粉,只剩下那道从肩膀裂到左腰的伤。
她小心地一手抓在萨菲罗斯的左肩上,右手举着药粉瓶。纷纷扬扬的黄色颗粒,随着她抖腕的动作,轻缓地覆到特种兵背部的创痕上。
这是最麻烦的一道伤,足够长,足够深,粉末落下之后,很快就被血液浸染,湿嗒嗒地黏在他的皮肤上。
萨菲罗斯的后背好烫。
“……在我阅读那份档案的时候,档案室外面也来人了。零号魔晄炉里面几乎都是线性路段,通道也不宽。在不熟悉构造的情况下,我只能把他们都解决掉。”
“一开始我以为来的只有二三十人,但实际上远远不止,我怀疑几乎半个魔晄炉里的怪物都……”
他的嗓音忽然断在喉咙里,后背的肌肉骤然绷紧。
“……达索琳,你在做什么?”
特种兵有力的手臂抓在一侧沙发的靠背上,五指几乎嵌入到布纹面料中去。
她低着头,很小心地,在萨菲罗斯背部的那道长痕隔壁,轻轻烙下一个吻。
被刻意放缓的呼吸像是一种全新的折磨,温热的气流在她的唇鼻间轻轻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他几乎都能感受到,女人的唇瓣是如何开合的,唇纹和鼻尖摩挲肌肉的触感如此鲜明。
时间渐晚,客厅的智能光管慢慢变暗,暖橘的光线十分自然地掺进暧昧又迷离的氛围中。
“……达索琳?”他的气息不稳。
“啊……”她怔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抱歉,我没忍住。”
亲吻伤口,亲吻破坏美感,又赋予新的美感的伤口,亲吻萨菲罗斯的伤口,似乎是一种上天赋予她的本能。逐渐黯淡的橘光下,醉人的红在视网膜中晃荡开,仿似黎明初绽的花心处耀眼的一抹异色,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已先于理智行动。
萨菲罗斯没有转过头,完全陷落在阴影中的脸庞,让她无法捕捉到任何可视的情绪。她只能看见特种兵凌厉的下颌线微微绷紧,有一滴汗沿着他颈部流畅的线条滑落。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克制压抑的嗓音中,莫名掺杂着一分危险。
“……”
她一时没有接话,思绪从一个极端,飘向了另一个极端。
晃眼的红,仍在眼前放大,掠夺她的每一寸目光。
“忍耐那么久,对我来说也并不轻松。”萨菲罗斯说。
可下一秒,那双锐利的竖瞳霎时洇开墨点一般的痕迹。
她再度吻了下去,从那道狰狞的伤痕旁侧开始,伴着温热的气流,湿润的嘴唇一寸寸往上游弋。
最后她停在了萨菲罗斯的颈窝处。
“吻你。”她说,“我在吻你。”
“不可以吗?”她抬起头。
萨菲罗斯的呼吸微微一窒。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猎豹的身上。
特种兵矫健的身躯就像原野上精瘦的猎豹,每一寸肌肉都紧实而有力,无论是微耸的肩膀,弓起的腰腹,还是紧绷的腿部,都像蓄势待发的草原猎手,极具力量感。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将猎物彻底锁死在血腥的怀抱中。而后猎手俯下头,尖锐的獠牙穿透对方脆弱的肌肤,在对方无力地挣扎里,渴饮鲜血。
就算身负重伤,顶尖的猎手也还是具备这样的能力。
可她不想这样,于是她避开萨菲罗斯腰腹的伤口,按在他苍白无伤的腹肌上,把本欲起身的特种兵按了下去。
“……我建议你不要乱动。”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伤口会裂开。”
“你知道对于我来说,这些伤不算什么。”微微眯起的竖瞳,已经代表神罗的1st进入到狩猎状态。有力的手掌已经探进了她的里衣,隔着一层皮革掐住她的腰肢。
“我知道。”她顿了顿,“那又如何?”
讶异的情绪已经明晃晃地钻进了特种兵的瞳孔中。
她想说,她不希望过分激烈的运动导致萨菲罗斯伤上加伤,也不想看到他刚刚才止住血、上好药的伤口再度破裂。可开口的时候,跃出唇舌的又是另一句话。
“你很想我们的第一次弄得满身都是血吗?”她看上去趾高气昂。
萨菲罗斯只能依从她,任由她动作。
克制的喘息,一次又一次断在喉咙里,又吞没在交缠的呼吸中。
可糟糕的是,伤口还是裂开了,湿漉漉的血从他的肩上,从他的背上,从他的胸腹间淌了下来。滚烫的血液从他的身上沾染到了她的身上,他们像是在罪火绵延的地狱深处,在极致的痛楚中,浸泡在血腥里交融。
萨菲罗斯稍微将她抬高了一些,覆着皮革手套的五指摸上她的脸颊,微微挪动,而后放在她的唇面上。
“……咬住。”她听到他说。
她无意识地张开口,咬住了手套的顶端。
当时在调整手套尺寸的时候,她收得稍微有点紧,好看熨帖的代价,就是每次萨菲罗斯要摘手套时都会有点麻烦。特殊的情境,自然没有慢悠悠扯下手套的工夫。
萨菲罗斯好像还说了一句:咬紧了。她言听计从地错开他指尖,紧紧咬住那层碍事的皮革。
后面的事情就好像被浆糊搅弄过,一概不清。
就着她衔咬手套的力道,特种兵的手掌一点点地往下滑,露出里面那双苍白有力的手。
萨菲罗斯握了十几年的刀,正宗刀下,亡魂无数。这双手曾经在战场上给无数人带去过死亡,却从未应用在这种地方。
骨节分明的指侧,还带有细微的薄茧。他触碰到她了。
……可这还是不好受,很不好受。
研究员的体质比不上特种兵,速度太慢,力道绵软无力。就像一尾在洋流中徜徉的鱼儿,沉沉浮浮,光泽潋滟的尾鳍如轻纱软雾,难触难摸,轻飘飘抚过水流时,只带出涟涟波荡。
波纹摇曳,止于深壑之中。最后什么也没填平,什么也没留下。
混乱得像浆糊的事态中,空气里混杂了异样的气体,她在迷幻的眩晕里问话。
“那后面呢?”
“……什么后面?”
“和那些地底军团的战士交手后,朱红之罗素……唔,是怎么、怎么被抓住的……杰内西斯……又怎么会带人攻打零号魔晄炉……”
“……”
他静默不语,扶着她痉挛的双腿,吻了吻她脆弱的喉咙。
她的声带不断震动,他一只手就能掐断的脖颈里,不断吐露出混杂着破碎喘息的话语。
“……萨菲?”
他终于感到片刻愉悦。
“清理完那些怪物后,我只留了罗素一个活口。”
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双手撑在特种兵的胸前,完全撑伏在他的怀中。汗水已然濡湿发丝,微凉的身体也染上了来自神罗1st的热意。听到萨菲罗斯的话语,她却还能回应“嗯”的一声。
“……我收到了你的信息。”萨菲罗斯低声说,“我只能速战速决,解决完那些怪物后,我就联系了安吉尔和杰内西斯来处理残局。”
“他们还不知道魔晄炉实验室里具体的事。后续安排也是我过去的路上部署的。”
他轻柔地撩开贴在她额头上的头发,体贴地给她留了一点调整恢复的时间。
“……那然后呢?”
“什么然后?”
“几乎整个部门去袭击零号魔晄炉,公然反抗神罗的领导。这件事情,你们部门的主管知……啊。”
他突然咬住了她的喉咙,不算重的力道,可牙齿却紧紧抵着她泛红的肌肤。再深一点,他的牙齿好像就能完全嵌进她的血管里。
她下意识仰起脖子,手指无力地紧紧抓着特种兵的肩膀。
“……你确认要在这个时候,继续讨论工作的事情吗?”萨菲罗斯的语气带有不满。
她张了张唇,下意识想道歉。可还未说话,满腹的歉意就被特种兵堵在口中。
“向领导解答,为特种兵的行动收尾,这是拉扎德的工作。”萨菲罗斯眯起眼,“他知情。”
她
“你的疑问我已经回答了,接下来还是专心一点吧。达茜。”
燎原的烈火还是把事先划的线烧断了,未能填平的渴欲总要找到一个突破之口。海湾的水就像晨曦时那一抹金灿灿的辉光,翌日的太阳顺着圆盘之外,温吞又强势地漫到米德加的中央,沿着特种兵公寓大楼的脊线,不可抗拒地一寸寸往上攀爬。
阳光透过朦胧的纱帘,洒到呼吸交错的卧室里,映照出地面泛着浅浅光泽的低洼。黏稠的血液还未干涸,在霞光的照耀下,和晶莹的水流混合,流经起伏的腿肚,一点点滴落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