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萦讶然,拿开了手机,他的耳朵太灵敏了。
“不说我就一层楼一层楼去找。”
“17楼。”
说完符萦挂了电话,匆匆跑上楼,声音大了点,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
周鹤庭走进楼栋里时,恰好瞥见了楼梯间亮起的光。
符萦手忙脚乱拿出钥匙,紧张失措,一直对不准锁孔,捣鼓了半天,直到身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门也啪嗒一声打开了。
“你爬楼梯了,为什么不听话。”
一步步走来的周鹤庭,脸色阴沉,比谢淮瑜生气时还吓人。
素日眉眼温柔平和的人,稍稍动气,很难不让人仓皇失措。
符萦靠在门上,冷汗津津,布料黏腻紧贴皮肤,忘了呼吸,“对不起。”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低眉,思忖数秒,“我没事,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
周鹤庭手抚上了她的脸,“呼吸,想憋坏自己吗?”
他的手很凉,裹着晚风,符萦瑟缩着闭上了眼,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鹤庭指腹碾过她的唇,声音轻柔,“怕我打你?符萦,我打自己也不会打你的。”
下一瞬,周鹤庭猛然吻了上来,失控却不含一丝欲念,仅是给溺水的人渡气。
符萦找回了呼吸,大力推开他。
不知是不是她使的力气太大,咣的一声,周鹤庭后退撞在一侧的门框上。
符萦放下扬起的巴掌,转身走进屋子,堆叠在他黑色裤腿上的白色裙摆逐渐远去。
周鹤庭冷静了下来,是他越界冒犯了,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揪成这样过,连呼吸都是难捱的。
突然,一阵小猫似的啜泣低低响起,走进去看见符萦蹲在一株天堂鸟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余光瞥见一抹黄白消失,快到好似幻觉。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抱住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唐突佳人。”
符萦仰起脸,扑到他身上,“都怪你,都怪你……”
“嗯,都怪我,我是个坏人,以后会遭报应的。”
符萦急了,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许说话。”
她平日很少哭,可一旦遇上周鹤庭就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三番两次哭,他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
周鹤庭手伸到她的腰间往上托住她,将她抱得更紧。
等她缓好情绪后,周鹤庭抱她去沙发坐下,蹲在地上低头查看她的脚踝,万幸没有红肿。
不过,他还是照着杨爷爷教的手法帮她揉按。
周鹤庭的力气不大不小,微凉的手和她炽热的体温交融,看着一片平和,实则那点窸窣的痒意顺着经脉流窜至四肢百骸。
符萦强忍着抽回脚踝的冲动,红唇紧抿成一条白线。
周鹤庭抬眼看她,“有电梯不坐,为什么要爬楼梯?”
符萦睫毛挂着泪珠轻颤,重重咬唇,上面残留着他的气息,想骗他电梯坏了,“电梯……”
周鹤庭眼神清明,一动不动睨着她,“想清楚再说。”
她破罐子破摔,“我习惯了爬楼梯,这可以让我保持理智。”
她太过渴望心跳加速的窒息感,即使明白这是病态的,也无法戒断。
“之前的你为什么不理智?”
符萦垂眸,“不关你的事。”
周鹤庭抬起她另一只脚,细心揉捏,心底生出罕见的无力感。
符萦抽回脚,踩在沙发边缘,她抱着膝盖,可怜巴巴看着他,“听说爱情的存在是最不理智的。”
周鹤庭眼尾微微上挑,眸光熠熠,小姑娘说到这地步,已是意外之喜了。
符萦攥紧裙摆,又接着说:“可我觉得不一定,那只是荷尔蒙作用罢了。”
总有东西可以遏止荷尔蒙的,就像爬楼梯也可以心跳加速一样。
周鹤庭唇角勾起的弧度消失不见,面色平静,浸没在秋山寒潭中。
他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随处可见葱茏的绿植花草,靠近阳台的一侧更是摆满花盆,错落有致,精致温馨,一看就知道主人是非常享受生活的人。
他问了厨房的位置,抬脚绕去,冰箱的食物很少,她大概很少做饭。
不一会,他端了杯温水出来,看见符萦怀里多了一只橘白小猫,看见他又一溜烟跑远了。
“不好意思,新新有点怕生。”
“小猫有点警惕性挺好的,你家很有生命力,有种大隐隐于市的自由,看来你当初说要帮我照顾鸢尾花是真的。”
符萦握着水杯,笑得很温柔,“不是我的功劳,有人帮我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周鹤庭闻言,酸涩的气泡一点点涨满,再等等,他还没有立场过问。
清夜无尘,月色盈盈如水,从阳台斜斜铺散,落影似画。
符萦挪到沙发末尾,无序的风吹起纱帘,月色尾巴落在她姣好的侧脸,忽明忽暗,清冷出尘的孤寂跌入她潮湿的眼眸。
周鹤庭坐在她侧边的单人沙发,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端详,“你喜欢滑雪?”
她穿着黑色滑雪服,站在茫茫雪地,脸颊绯红,笑得明媚娇艳。
“谈不上,我更喜欢下雪的时候待在房子里,一人一猫,听雪落,壁炉燃烧的声音。”
“京市很少下大雪,以后……”
未等他说完,符萦打断了他的话,“周先生,不要说以后,太虚无缥缈的承若比雪轻。”
她太害怕听到他的以后与她有关。
她拒绝了那么多次,周鹤庭快要攒够失望离开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会离开,她的心会抽痛,明明应该开心的,她掐了下掌心,试图冲淡心上的痛。
这是你的答案吗?
周鹤庭没有问出口,好像这样就还有希望,他第一次这样痛恨成年人的体面,转头看见她疲倦的面容,简单道了再见。
符萦没有挽留,祝他一路平安。
路过门口时,周鹤庭看见鞋架上有一双男士拖鞋,使用痕迹明显,他淡淡收回视线,合上了门。
人走后,符萦觉得房子空寂得有些冷,搓了搓手臂,抱紧了依偎在她脚边的新新,汲取温暖。
直至新新受不了她的桎梏,挣扎着跑远,符萦才走进浴室,披着湿漉漉的发走到楼顶花园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周鹤庭半小时前发了信息过来。
“萦萦,你还欠我一句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