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nia,才一周不见你就憔悴得不成人样了,那个狗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
符萦和Lena约在巴黎戴高乐机场碰面。
一见面,Lena看见她苍白的嘴唇,乌青的眼底,颇为气愤。
“Lena,我心脏好像生病了。”
她遇见了一个人,每次碰面,心脏总是跳得很快,特别是靠得很近,能听到他的呼吸时,温热的潮湿像夏日暴雨的水汽形成一张薄薄的膜,覆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氤氲颤栗。
她变得不像她,一切都失序,不可控。
Lena拽着她的手,眉头紧锁,那股怨气更大了,“什么?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符萦笑了笑,Lena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有变,“有个人帮我摆脱了莫知诚。”
“所以?”
“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
符萦捧着鸢尾,悲伤地笑着,“应该是吧,看见他我的心会跳得很快。”
Lena一脸无语,戳了戳她瘦削的脸颊,“难怪你会问我一见钟情的事情,我看你是爱上他了,还不是单纯的爱,恐怕是在劫难逃的生理性喜欢。”
符萦笑了一瞬眼神突然落寞,“在劫难逃吗?不会的,我和他没有可能。应该不会再见了。”
那句冲动的话,只是镜花水月的倒影,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就是太清醒,看你的样子对方未必对你无情,何不糊涂一点。”
“我已经糊涂过了。”
她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又乱糟糟缝补了一番,仍避免不了萧萧风雨吹进来,像寒冬破碎的呼吸。
Lena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揉了揉她的脑袋,”宝贝,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了,世界的大好风光在等着我们。”
她拉着符萦就要走,眼神瞥到杵在不远处的一个人也跟了上来。
Lena停住了脚步,对上他的视线,警告道:“离我们远点。”
那个人看上去年约四十来岁,微弯着腰,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符小姐,我叫马修,周先生托我送您去酒店。”
符萦宕机,脊背划过一束电,僵直在原地。
Lena视线来回扫荡,眼底的兴味很浓,好整以暇看着她。
“不需要,你请回吧。”
机场一别,她留下的那句话只是为后面贫瘠的生活添点希望,她渴求心脏重新跳动的感觉,想延续得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马修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符小姐,先生为你定了丽兹酒店。”
“我只是路过巴黎,告诉你们先生不要擅自干涉我的决定。”
话音刚落,符萦拉着Lena走去地铁口,马修并未追上去。
Lena凑到她耳边低语,眼里的笑意晃晃,“Flania,那可是丽兹酒店,你真的不心动吗?”
“你想住?”
Lena比了个手势,“一点点,不过这位周先生对你可真体贴大方。”
“那个酒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更奢华而已,他们对你的礼仪和着装都有要求,非常拘束,你还想去吗?”
Lena摇晃着她的肩膀,“不是,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吃这么好了?”
“沾我哥的光。”
Lena与她闹着走远,笑声不断。
身后的机场,有人离别,有人相逢,喧嚣与恼人寂静一同上演。
符萦知道,告别是一场漫长的阵痛,烙印在风中。
……
一场觥筹交错的私人宴会上,精致的银制刀叉倒影着华丽的水晶吊灯,不时闪过宾客优雅的舞步。
周鹤庭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看西蒙发过来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挑,溢出一声浅笑。
“希望周先生可以尊重我的决定。”
这肯定不是她的原话,她对他仅是表面客气而已,小性子多得很,想到她说话时那种鲜活的表情,周鹤庭刚褪去的笑意又涌了上来。
他二叔拿了两杯香槟过来,递了一杯给他,看着他脸上的一闪而过的笑意,表情活像见鬼一样。
他这侄子长大后一向冷得像北极的寒冰,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笑什么,让我也看看。”
周鹤庭立即收起了手机。
他的脸浸没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晦暗不明,“我妈的东西呢?”
周鸿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古铜色怀表递到他手里。
“走了。”
“嘿,臭小子,没良心的,一年到头就来佛罗伦萨几天,也不多陪陪你二叔,这才待了不到十分钟你就要走。”
“我还没有给你介绍莱克家的小女儿呢,人家等你很久了。”
“仇英的墨兰图明天会送过来。”
周鸿川喋喋不休的话头突然止住,笑得合不拢嘴,“哎?好侄儿慢走,有空常来。”
这小子……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周鸿川叹了口气,灌下满杯香槟,摇摇晃晃走入人群。
车上,街景飞速掠过,霓虹灯光闪闪烁烁。
周鹤庭看着符萦的微信头像出神,雪地孤寂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画面外,他的眼底也覆上了雪色的冷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