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自由的落脚这个形容,像飞鸟远行在没有终点的路途,短暂停歇在一根树枝上。
风过,鸟儿从枝桠上振翅高飞,煽动凝滞的空气。
符萦抽回飘远的思绪,苦笑了一下,摇头,“我不能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我自己可以解决。”
周鹤庭那些温柔的举动给了她很大勇气。
符萦睫毛轻颤,孤注一掷般,身子前倾,伸手抱了抱他,“谢谢你,好心的周先生。”
他的肩膀宽阔有力,给人很稳重的安全感,身上浅淡的雪松冷香,很好闻。
两人短暂拥抱了三秒,符萦就立即松开了手。
她多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可是她不能,没有身份,没有立场,这三秒还是她利用他的怜悯心换来的。
泥潭埋葬她就好了,龌龊肮脏的人和事不要污了他的眼,符萦释然一笑。
她的笑像雨过天晴的彩虹,干净澄澈,明媚鲜活。
悲观的情绪转瞬即逝,消散在风中,像阴晴不定的三岁小姑娘。
又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天真纯洁,浪漫至死不渝。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而后站在一旁,眼眸半垂,眉骨的阴影遮住了眼眶,目光影影绰绰,辨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符萦想过他的反应可能是苛责,也可能是继续温柔地安慰她,总归不是现在沉默的样子,她的心七上八下,似在悬崖边上荡秋千,在生和死间摇摇晃晃。
良久,风过树歇。
周鹤庭沉声道:“你认为我和那个人一样?”
她不信他,想用一张好人卡来安抚他,打消他越界的想法,她恐慌他的帮助,怕又会陷入另一重困境。
周鹤庭心底燥意大起,冷冷叫了她的全名,“符萦,你这是在侮辱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拧着眉,逆光站着,不悦地看向她。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符萦的心反而落在地面,紧绷着小脸,但没有胆怯,一瞬不瞬对上他的目光,神情坚定让人动容。
“周先生,没有条件的交易更让人胆战心惊,我不想在猜测和恐惧中活着。”
这个看着纤细脆弱的女子,实则比任何人都顽强,坚毅。
“那我想要你呢?”
“那我现在就会从这个庄园走出去。”这样不堪的关系不是她想要的。
“别绷着了,放轻松。”他从口袋拿出一块帕子,塞在她攥紧的手里,白皙柔软的掌心出现了几枚红色细小的指印,隐隐渗血。
周鹤庭眸光一暗,推着她继续往前走,“我缺一个模特。”
符萦秀眉渐渐蹙起,“什么模特?”
“我的摄影模特。”
符萦惊讶地扭头去看他,不一会,眼神逐渐变得困惑。
周鹤庭:“这就是我的条件。”
符萦试着动了动脚踝,依旧疼着,神色哀伤,“我的脚还伤着。”
周鹤庭浑然不在意,“脚伤也脚伤的拍法,不会叫你为难。”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他贴心地询问:“不急,你想继续逛一会儿吗?。”
符萦无法拒绝这个诱惑,甚至想剩下的时间都荒废在这里,和他一起。
他那俊美迷人的骨相,极为优越的身材,行事风度翩翩,恪守着绅士礼节,偶尔展露一点骨子里的高傲,恶劣,让人又爱又恨,想得到他所有的偏爱。
周鹤庭就这样陪她在花色浓酽的庄园逛了很久,直至暮色降临。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静待在一个地方,佣人端来茶点,他们品茗闲谈,两人默契地避开了谈论有关自己的一切。
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无关世俗。
这是她第一次碰上连灵魂都如此契合的人。
她放纵自己沉迷其中,反正没有几天她就要离开了,从此茫茫人海不复相见。
不知道他的纵容,还是她的,亦或令人都有,符萦察觉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更近了一步。
不管那种都令人心潮澎湃。
周鹤庭看向她时的眼神隐隐藏着笑,眉眼舒展,赏心悦目。
连带着她看向他时也不自觉染了笑。
临睡前,他们在楼梯口互道晚安。
周鹤庭刚踏上旋转楼梯的一节台阶时就被符萦喊住了。
他转身,手搭在雕花镂空的楼梯扶手上,瑰丽的吊灯莹射耀眼的光,倾洒在他的身上,矜贵疏离。
符萦看了几秒,才回神,“明天我可以知道你的拍摄计划?”
他轻笑出声,瞬绽光华,“符小姐,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刚刚还祝我晚安,转眼又叫我彻夜不眠。”
符萦羞臊难安,她不是这个意思,将眼角的碎发别至一旁,这是她不自在时惯有的动作。
“所以,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
“是,也不是,它因你而来。”
周鹤庭的声音慵懒缱绻,脸上有轻微戏谑,滋生了难以言喻的暗昧。
一抹薄红悄悄爬上她的耳尖,“周先生,我困了。”
符萦推着轮椅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