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水池并不浅,桑澜没按住卫安晏多久,反叫他翻身上来,她被淹入水中。
她下意识地松手,往旁边游去。
卫安晏趁此时机,从背后捉住她的双臂,拉她起身。
“咳!咳咳!”桑澜呛到水。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她刚想动,后脖颈传来剧痛。
卫安晏在咬她!
“松口!”
越挣扎,越疼,狗东西活像是要咬下她一口肉来。
“狗东西,松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安晏松了口,但没松开手。
他双手搂着桑澜的腰,头靠在她肩头,就像是让桑澜背对着他,坐在他怀中。
桑澜耳畔传来他潮湿而低沉的话语:“刚刚,你真想杀我。”
凉意从桑澜的肩头传来,不知是不是屋顶滴下的水滴,凉得她肩骨发冷。
卫安晏问道:“为什么?”
桑澜转过身来,对上卫安晏一双能沁出血来的桃花眼,卧蚕上挂着一滴透明的珍珠,不肯叫它落下来。
他眼里,满是无助、不可置信。
刺得桑澜牙疼。
莫名其妙的牙疼让桑澜别过头,不去看他。
好像,这样能缓解一些牙疼。
水波又起,卫安晏再次抱住她,按着她后颈上的伤口:“是你,分明是你先招惹我。”
他长长的睫毛下聚着雾气,雾气很快化作水,溢出泛红的眼眶。
“桑澜,看着我!”
“你先同我说话,对我好。”
“我生来白发,被同龄人视为不祥,你是除了莲笙之外,第二个夸我白发好看的人。”
“你在意我,你会关心我饿不饿。”
……
“你还亲了我,你要负责。”
……
无论他如何回忆两人过往,桑澜不肯看他。
最后,几乎是哭着喊出来:“我要你看着我!”他掐住桑澜下颚,强迫她正视他。
桑澜闭上眼睛。
“你为什么不肯看我?”
桑澜抿着唇不回答,卫安晏报复性地去咬她唇瓣,用舌尖撬开她封闭的心房。
他想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那么硬。
她收下荷包,接受了他的心意。
可是为什么,她今日要杀他!
她不肯看他,说明她心虚。
想到这,他越发地用力。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桑澜眼角溢出泪水,与他的泪水交融,一同滴入水中。
“苏公子,你说的那些事,我记不得。”
“你怕是,认错了人。”
桑澜走了。
卫安晏颓废地坐在水中。
她能想起莲笙,可为什么,独独忘了他?
是上天的惩罚吗?
惩罚他当初不肯多问两句,出手重伤她一剑。
如果没有那一剑…
“主子,我换好账本了。”清风从屏风后走进来,看见卫安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
“老顾,我吃了止疼的药,但是为什么牙还疼呢?”
桑澜坐在梳妆台前,用干长巾擦拭湿发,自问自答。
卫安晏说了许多事,他并不记得。
至于说她先亲他一事,更是胡扯,往日里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怎会主动亲他。
她非山石草木,自然有情。
他哭得那般心碎,叫人看了牙疼,所以不肯看他,也没推开他…
第一次失败后,她冷静了些,并未再次动手。
卫安晏虽为敌,但保家卫国数十载,她敬重这一点,不愿趁人之危。
头发别到头顶,她背过身照镜子。
后颈有一道牙印,中间是一颗红痣,伤口上的血痂几乎凝固。
不知他是气不过胡乱咬的,还是故意咬的这。
轻轻洒上药粉,明明是小伤口,痛意却蔓延至心头,心脏犹如被一团带着长刺的藤蔓紧紧勒住,呼吸的动作稍微大一些些,长刺便会深深扎入心脏。
她斩不断藤蔓,拔不出长刺。
无可奈何,她只能强行将其镇压心底,哪怕藤蔓会悄无声声地在心底扎根。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账本。
旁的,都不重要。
吹灭烛火,桑澜拉过被子闷住头睡觉。
砚云抱胸靠在楼梯侧边,听着楼上窸窸窣窣的动静,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合眼休息。
三当家住所的一处小房间,三当家鼾声震天。
徐娘子低声问刘娘子和许娘子:“誊抄的那一本,交给公主了?”
她们碰见山寨里有一位自称是长公主的后人,她说:“诸位娘子,我们同为女子,我虽不能救你们出去,但帮些小忙还是能做到的…”
公主要账本,她们要火药,双方一拍即合,做了笔交易。
刘娘子正是顾医师大儿子的妻子,更是镇上的女夫子,许娘子是鸿来客栈的账房,两人一起誊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