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父告诉桑澜,福六山匪做得窝囊,人不敢杀,钱不敢抢。
山匪来屠镇,他被程大派去给玉溪镇报信,路上摔了一跤,腿摔断了,咬着牙一路爬到玉溪镇。
但没用,山匪奔着屠镇来的,压根没打算和谈……
程大调走后,福六没人罩着,加上瘸腿,日子更不好过。
顾师父念在福六终究对玉溪镇有恩,又曾是他大儿子的学生,让桑澜带福六下山。
福六听见自己念官府的告示,不想牵连名叫瑛娘的娘子。
沉甸甸的荷包,里头装的都是银子。
桑澜没来由的想起卫安晏还她钱时,用了个极其精美的荷包:“会给你送到。”
三人原本是欢欢喜喜地准备一顿饭,特意买了两只鸡、一只鸭、一条鱼,二斤牛肉…一桌菜,除了桑澜,谁也没心情吃。
小萝卜鼓起勇气开口:“阿兰姐姐,能带我们上山吗?”
“你能杀几个山匪?”桑澜咬下一口肉,牙齿狠狠地碾碎牛筋,目光扫过三人,“你们三个,一没本事,二没钱,三没权,拿什么跟人斗?”
王九红着眼:“我们不能不报仇。”
桑澜一拍筷子:“来的路上说好了,回西山万事听我安排。莫忘了,你们的命属于玉溪镇,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怎么,翅膀硬了,想跟我对着干?”
三人齐齐摇头:“没有。”
“吃饭。”
三个脑袋埋着头往嘴里扒饭,大气不敢喘。
桑澜走后,三人望着她留下的包裹出神,他们认得出,上面的标记来自玉溪镇的彩衣阁。
王九撺掇小萝卜:“你敢拆吗?”
小萝卜抿着嘴,这两个傻蛋没听明白阿兰姐姐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西山背后有大人物,随便拔下一根毫毛都能碾死他们。
阿兰姐姐领个瘸子回来,板着个脸,讲话夹枪带棒,明显心中有气。
三年前,她跟着阿兰姐姐一起来玉溪镇。
她晓得,阿兰姐姐对镇子的感情不比她少,不让他们上山,是不想让他们送死。
她抱起一个大碗,往瘸子屋里去:“不拆,等他们四个回来,再问阿兰姐姐。”
徐六问:“那另外一个人呢?”
王九拍他头,双眼一瞪:“吃屁,饿着。”
刚溜到街上没两步,桑澜碰见出来采买的长风。
难道,卫安晏在这?
迎面来人,一身宝蓝色衣袍,黑金腰带,墨色皮质护腕,头戴着带着白色帏帽。
“桑姑娘,好久不见。”
前两日刚见过卫安晏,如何能算好久不见,桑澜没有心情叙旧:“有事,先走一步。”
卫安晏拦住去路,话音里带着委屈:“赏脸,喝口茶。”
桑澜微微愕然,她没做什么吧,他怎么还委屈上了?直接拒绝:“不喝。”
卫安晏抬腿就要走:“长风,我们请小萝卜他们一道去茶楼。”
桑澜拉住他,咬着‘俩’字:“我们俩,走吧。”
卫安晏长睫垂下,看向拉他袖子的手:“请。”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肆意,连连引来周围人侧目。
若不是带着面具,无人看清她的脸,桑澜一定要找个地缝将这厮塞进去。
包厢对着街道,长风守在门外。
桑澜见卫安晏摘了帏帽,脸上竟也带着半张猫脸面具。
察觉到她的目光,卫安晏为她倒茶:“姑娘带得,我带不得?”
桑澜去接茶杯,不小心摸到他的手,指尖忽得麻了一下:“那倒不是。”
小动作落到卫安晏眼里,他嘴角上扬:“桑姑娘总带着面具,是有什么意义吗?”
“你找我来是说这个?”
卫安晏轻轻摩挲桑澜方才触碰的地方,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写那张纸条,为什么要小心他。
话到嘴边,他说:“在下想知道,桑姑娘查到了什么消息?”
桑澜看望窗外不远的西山:“没有。”
他窥见,她眼底满忧伤、阴郁,指尖动作一顿:“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趁早带他们走吧。”
“是非是非,到底是谁惹出来的是非!”
桑澜起身越过桌子,取下他脸上的面具,手指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转而掐住脖颈,没用力,轻轻地搭在上面:“卫将军,我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倘若你再用他们来威胁我。”她加重力道,“我不介意这个节骨点上,与你刀剑相向。”
卫安晏握住她的手,反将她抱入怀中:“你舍得?”用她的手摸自己的脸,“对着在下的一张俊脸,你下得去手?”
两人仅隔着一拳距离对视。
窗外热闹的喧嚣声远去,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卫安晏垂眸看向她的唇瓣,想要靠近时。
啪的一声!
桑澜反手抽了他一巴掌:“我当然下得去手。”
四道红色指印浮上脸颊,卫安晏不气反笑,擒住怀中人后脖颈,咬住他思念已久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