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月哥,你在说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叶霁云蹲坐在沈行月旁边,小小一只,仰起脸的角度显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苍白面庞脆弱、不安。
“格子确实很过分,可能行月哥不常回老宅,不太清楚格子的个性,他就是被大家宠坏了,但没有坏心思,你看他不是没有伤到你吗?而且我听说格子现在已经去医院了,瓷盘碎片划到了他,差一点点就伤到眼睛了,行月哥你可是知道眼睛的重要性的,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件小事就让他这样过去吧?”
说着说着,叶霁云的语气就变得更加伤心起来,
想到被搀扶上救护车的闻格子,和他裸露皮肤上的划伤,叶霁云心里还有一丝遗憾。
他昨晚已经约好了生日那天和格子一起组队开party,这件事一出,估计等他生日过完,格子也不一定养好伤。
闻格子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最听话,少了他,生日派对也没意思了。
叶霁云看着他,等着他开口把这件事揭过。
沈行月靠回椅背,偏头对闻彻说道:“家规怎么说?”
他双腿交叠,十指相扣,叶霁云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倦怠的厌恶,一闪而过,像是他眼花了的错觉。
叶霁云可怜的表情有一瞬间失控。
今天沈行月是怎么回事?
闻彻合上了那本陈旧的厚重册子,看向沈行月:“禁闭、禁食,具体的天数你来定。”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满意,也可以不按家规,随你的想法。”
“就按家规来吧,”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费心了,起身往外走,“我上班要迟到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被屋子里的其余两个人听的一清二楚,叶荷猛地起身,长长的指甲指着他们二人:“你爸还没发话,你个野种,也配罚我?”
闻彻比她高的多,叶荷盯着他,眼中浓烈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
这个野种的眼睛,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真是看一次,恶心一次。
“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就能报复我?你可别忘了,我的孩子是谁害死的,要关禁闭,也得是你这个杀人犯被关禁闭!”
“妈妈,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哥哥不是有意的,不要再说了!”
身后的喧嚣争吵一字不差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沈行月推门而出的脚步倏地顿住,火光电石间,他脑袋里浮出昨晚爬上去的那个阁楼。
狭窄的门窗,逼仄的房顶、没有通电和供暖。
叶霁云之前说,做错事的小孩要去住阁楼。
阁楼,是少年时期闻彻的禁闭室吗?
闻彻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把手里的家规放在桌面,朝叶荷往前走了一步。
他垂眼去看不相干的人时,眼底通常是没有情绪的,但此刻却燃起一抹怒火。
童年的事,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想让沈行月知道,却被这个女人一把打翻,暴露在了明面。
叶荷被闻彻盯着,悚然往后退了一步:“闻彻,你想干什么?你杀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要杀了我吗?!”
叶霁云飞快上前挡在叶荷前面,扬起苍白脆弱的脖颈:“哥,你冷静点,不要伤害我妈妈!”
紧接着,他猛地转头,像是即将要经受巨大的摧残般求助道:“行月哥,我害怕,你快来劝一下我哥!”
叶霁云声音太凄厉了,虽然按照沈行月对闻彻的了解,他不会对这对母子动手,但他还是抬步转了方向。
“闻彻,冷静,你先送我去上班吧。”
沈行月拦了一把闻彻,推着他的背向门外走。
闻彻眼中血丝倏地迸现。
又是这样,自己还没准备做什么,他就一副害怕叶霁云受伤的模样。
叶霁云后退一步,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
他在担心什么?沈行月在乎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闻彻算什么东西。
“行月哥,我陪你去医院吧——啊!”
闻彻哐当一声锁上房门,不顾门内的惊呼,径直拉住了身旁人的手腕,一把将沈行月抵在墙上。
门外走廊亮着微弱壁灯,闻彻脸色低沉,灯影垂落在侧颜,像一道浓稠深厚的剪影。
沈行月闷哼一声,下意识扭动手腕,却无法挣脱。
“闻彻……你干什么?”
“你心疼叶霁云,在乎叶霁云,我知道,”闻彻低低喘息着,嗓子里的声音压抑愤怒,“那你有用心看过我吗?”
沈行月愕然:“……你说什么?”
沈行月脸上的惊讶是那么的真实,闻彻低头就能看到镜片后的黑色瞳孔,微微收缩着,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隐形人,他再怎么忽略、漠视他都是合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