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不通暖气,行月哥,把你的暖水袋借我两天可以吗?”
“我住的阁楼漏风,睡不着,行月哥陪我玩两把手游吧!”
“我昨晚在阁楼没有睡好,心理测试要推迟一天,我真的好困……”
前世,沈行月没少从叶霁云嘴里抱怨阁楼的糟糕环境,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叶霁云为什么去住阁楼。
叶霁云沉默一会,声音拖着,听着有点可怜:“这是做错事的坏孩子要经受的惩罚,我老是笨手笨脚,阁楼一直是我在住。”
可能是闻家对家中的孩子有自己的管束方法,沈行月没多想,还贴心的把自己不离身的暖水袋送给了叶霁云。
直到今晚,他才意识到,叶霁说的并不是实话。
已经是深夜了,沈行月悄无声息的从阁楼下来,走到叶霁云待的游戏厅时,微微停顿,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枪战游戏音效声。
游戏厅是家主担心小少爷回老宅后无聊,特意为他一个人建造的。
……是啊,叶霁云如此被偏爱,怎么可能频繁住阁楼?
131探出头:“哥,你说叶霁云为什么撒谎?”
沈行月没有出声,他转过脸看向窗外白茫茫的夜景,壁炉映射出的火光照在他的侧脸,映出他清晰冷淡的下颚线。
重点不是撒谎,而是向来我行我素的小少爷为什么要模仿闻彻。
沈行月慢慢蹙眉,眼中有困惑一闪而过。
闻彻不就是个NPC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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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楼下人声嘈杂。
沈行月没有睡饱,眼皮垂落,勾勒出淡淡阴影,他踩着楼梯下来,鼎沸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滞。
撩起眼皮看向客厅,昨晚被闻彻的保镖扔出去的闻格子站在沙发扶手旁,殷切的服侍端坐着的中年女人,身后,昨晚闹事的一众小辈都或站或坐,整个客厅以中年女人为中心,围成了半圆形。
闻格子恭敬的为女人添了一盏茶后,抬起头和沈行月对视,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女人嘴角的笑没有下去,耳边圆润硕大的珍珠微微发着光亮,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行月,笑着招招手:“小沈,听说你昨晚和格子闹了些小误会?”
女人是叶荷,闻家家主的现任妻子,闻彻的继母。她的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几岁,却被权利和追捧养的滋润,说话时下颚微抬,腔调像极了比自己大二十岁的丈夫。
“闻彻做事没有分寸,你也应该提点些,怎么就因为喝口酒的事就让他欺负自家人呢?”
闻格子立马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说起来,我还得喊闻总一声小叔叔,家宴上玩闹起来,哪有小叔叔翻脸不认人的!”
沈行月挑高了眉,一大早吵吵闹闹,原来是逮着他来找不痛快的。
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想念他住在金华的别墅,只有他和闻彻两个人,清净。
他本来想掉头就走,但叶荷毕竟是叶霁云的亲生母亲,这里又是她的地盘,太过张扬总归不好,沈行月于是也客客气气的冲叶荷笑了一下,随意应付道:“我知道了。”
闻格子还等着后续,结果站在楼梯口的青年倦怠的打了个哈欠,走进了厨房,半分钟后,清瘦手掌托着一盘吐司,慢吞吞准备上楼。
叶荷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所有人都低着头屏住呼吸,闻格子兴奋地压住嘴角的笑。
他昨晚一夜没睡,将这个沈行月查了个底朝天。
这个心理医生,和闻彻结婚两年,没有参加过一次家宴,昨晚要不是因为小少爷,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医院喝西北风呢,闻彻根本就不喜欢他!
结果这个蠢货还敢和叶荷叫板,真是自己找死。
他想,等闻彻和沈行月离了婚,他就把酒瓶子塞进这个蠢货嘴里,到时候他想让沈行月喝什么酒,沈行月就得喝什么酒!
“沈行月!”叶荷猛的拍了一把沙发扶手,声音猛的拔高。
闻格子飞快上前,抬手准备掐住沈行月的手腕,被他敏捷的侧身躲过。
闻格子一个踉跄,挥手打落了沈行月的眼镜,镜框瞬间被拍落,发出清脆响声,沈行月手上松了力气,盘子跌碎在木质地板上,四分五裂,吐司面包滚在暗色毛毯旁,四下皆静。
眼前所有的场景都倏地模糊起来,淡漠冷清的眼睛一瞬间失焦。
叶荷胸脯明显起伏一下,冷不丁的出言嘲讽:“怪不得闻彻说你是个瞎子,原来如此,我们闻家竟然还娶了个残废回来。”
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对声音就格外敏锐,沈行月能听到围在叶荷身边的人发出的嘲笑,他慢慢抿唇,没有说话。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瞎子。
他明明告诉过闻彻,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眼睛有问题,闻彻也答应的好好的,却不止一次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