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萧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露出窘态。“我就说嘛,都没怎么见你喝酒,今天喝了杯这么烈的,怎么可能没事。”
沿途只遇到三三两两行人,夜深人静,只有灯笼还持续亮着。到家,殷珵已经把手里坛子里的酒喝干净了,迷迷瞪瞪进屋就扑倒在床上,酒坛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桌子下。
萧允替他关上门,转身回了隔壁房间。
次日,殷珵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屋内的地上,被地板反射的刺眼。
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头昏脑涨,脑袋晕乎乎的,喉咙很干。殷珵敲了敲脑袋,光着脚下地,手撑着桌子抱起桌上的茶壶吨吨喝水。
隔壁没动静,萧允肯定早就醒了。殷珵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去隔壁屋子找萧允,没想到他居然不在。
雪白的袍子松垮垮的系着,他嘴上还叼着一根发带,随手把头发捋起来束好。
他从外面吃过午饭回来,还没见萧允回来,殷珵坐在石桌前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眼睛始终望着月洞门,那是进出必经之路。
晏府很大,虽然两人回来好多天了,但很多地方都没带萧允去过,出了月洞门有两条路,一条往外,一条通向府邸后面。
顺着青石板路往前穿过假山有桥、曲廊、水榭、还有一片池塘,在池塘上的亭子正对面有阁楼。
殷珵走过曲廊上了池塘里的亭子,靠在栏杆上临亭看鱼,他家池塘引的活水,池塘里种满荷花,虽然久未打理,但长势喜人,池塘里的鱼饿不死。池塘周围有曲廊围住,空旷处在岸边种着一排杨柳,枯槁的枝条上抽出新芽,随风飘扬,枝头上飞来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新出的荷叶上停着蜻蜓,好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殷珵跃上栏杆屈腿坐下,一只脚晃在半空,水面倒影着一抹白色人影,衣袂发带随风猎猎而飞。
殷珵手一拍身下栏杆,足间一点水面,扯了一枝荷叶旋身一转再次落回栏杆上,手扯碎荷叶丢到水面上,没多久,漂浮的细小碎叶接连着消失在水面,下面聚集的鱼越来越多,争抢着碎叶。
“饿疯了。”殷珵手上速度加快,低头望着鱼群,双眸明亮望着噗嗤笑出声来。
坐久了屁股疼,殷珵从下面下来,眼看午时已过,萧允怎么还没回来?
殷珵手举在额头上遮太阳,眉心微蹙,转身左右看了看,忽然整个人都颓丧下来,太安静了,整座宅子只有他一个活人。他望着散的差不多的鱼叹了口气,拍掉衣服上沾上和灰尘,转身往回走。
无趣极了。
回去睡一觉吧,晚上...他一个人去,实在不行把乐无聆约上,萧允肯定有事要忙抽不开身。
元宵一过,他就要想办法潜入仙道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萧允?
殷珵情绪忽然低落,低头默默往前走,就连刚进来的萧允也没看到,走进月洞门后直直往屋子走。
想多了心里难受,尤其想到接下来的事,胸口闷的像被石头压着,思绪仿佛断了的丝线,缠作一团,找不到、理不开。
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情绪,烦死了!
殷珵重重甩袖,踏出的每一步都重的恨不得要把石板踏碎。连身后跟着人都没注意到,进了屋子房门就“啪!”的关上,立在台阶下的萧允眼神有一刻茫然,殷珵怎么了?连背影透露出孤独寂寞?
萧允上前屈指敲了敲门,还没收回手,里面立刻传来殷珵闷闷不乐的声音,“谁啊?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别烦我,我要睡觉了。”
按照殷珵的作息,这时候不是应该才醒没多久?萧允这次没敲门,轻声对里面说:“先吃过饭再睡好吗?我带了松花酿。”
话音刚落,紧闭的门刷的打开了,脚上连鞋都没穿,看样子是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就跑来开门了。
“你回玄阳宗了?”殷珵仰着头。
“有些急事需要我去处理。”他昨晚送殷珵回来之后就离开了,紧赶慢赶处理好事情就回来,路过某座城时忽然记起殷珵喜欢喝这里的松花酿,就给他带了几坛。
“我刚刚吃过了,现在吃不下。”殷珵别扭道:“不过酒可以留下。”
殷珵心里其实很高兴,他又见到萧允了。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想不到答案,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萧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里的情绪莫名其妙的。
给他点时间,他很快就能想清楚。
殷珵不敢多喝,堪堪喝了一杯就不再喝了,他还记得晚上要和萧允去逛灯会,喝醉了就不去不了了。
喝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但和萧允逛灯会,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这次,也算是弥补心里的遗憾了。
可他的憾事多的数不过来,现在看来,能完成一件,就算一件吧。
傍晚时分,夕日欲颓。殷珵和萧允在这时候出了门。
殷珵衣服没换,不过乌发被发冠竖起来,身后垂着的发带虽他欢快的步伐飘动,“走快点,待会挤不进去。”
说罢,殷珵身上拉住萧允手腕,带人在路上奔起来,萧允被他拉了个踉跄,衣袍随着两人的奔跑揉作一团,殷珵的喜悦情真意切,他真的很期待这次元宵灯会。
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袂随着奔跑翻飞,萧允没出声,任由殷珵拉着他往闹市奔去。
他们来的不算晚,可街道上人山人海,悬挂在两边的灯笼适时亮起,殷珵停下喘了几口气,说出的话气息不稳,“不晚啊,怎么这么多人,整个云安城的人是不是都聚集到这了?”
殷珵踮起脚尖越过挡在前面的人头往远处看,对面也全是人,他拉住萧允的手还没松开,眼看这里也进不去,殷珵索性拉着人走进一道巷子,随着他七拐八绕上了一座空阁楼,阁楼顶有楼台,殷珵拉着人上了楼台,俯身向下,整条街道尽收眼底。
欣赏了一番,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拉着萧允手腕不放,思及此,殷珵惊得如同碰到炭火般松开他的手腕,还往旁边挪了两步,尴尬的不知道干嘛一个劲瞅着下面,扒在栏杆上的手指都快把木头扣烂了。
萧允怎么不说啊,一直举着手,手不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