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萧允迟早出事,殷珵得知后回宗门一头扎进藏书阁,当初他师傅几次三番让他多看书他都没听进去,这次竟然主动看书,几乎天天泡在藏书阁里了,他师傅和甫琅都很惊讶。
除了一反常态的看书外他还会经常一个人下山,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回来后或是狼狈或是受伤,然而这还不是最怪异的地方,殷珵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扎进藏书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之久,甫琅旁敲侧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每次问殷珵,对方都会随口糊弄过去,每次都是“发愤图强”“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甫琅不太相信这些话有天会从殷珵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殷珵肯定受刺激了。
殷珵不想和他多说,等到夜深人静他才会处理身上的伤,这些年,他几乎只穿黑色的衣服,脱掉身上的衣服,伤口早已凝固的血水凝固在衣服,脱衣服就得扯到伤口,不免又得流血。
殷珵咬紧牙脱掉,他身上的伤不止一处,背后、胸前、肩膀,淤青或是血淋淋的狰狞伤口。
他在书里看到了能稳固道心提升修为的方法,不过要拿到一些灵气充沛之物为引,这些东西周围都有妖兽守护,要全部收集齐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身上的伤不打紧,也没到死的地步。殷珵接着幽暗烛光咬紧牙把治疗伤药直接往伤口上倒,疼的冷汗直冒,他只能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来被人察觉。
期间殷珵也上过很多次玄阳宗,但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他没有一次见到过萧允,无一例外都说萧允在闭关。
他见过几次秦臻旻,不过只是简单的聊天,他也没把话题往萧允身上引,秦臻旻一问,他就只回答恰巧路过,上来看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玄安二十三年,这一年,修真界突然传出思无涯将有异宝现世。
殷珵初听传言,不管真假,他还是去了,还是第一批赶往之人。
异宝争夺一路上他遇到了不知凡几,不过他还是到了思无涯,几番打斗他趁机冲到崖山夺到了异宝。
是一颗灵果,挂在崖头树上,只有一颗。
这东西虽不知何名,但他曾在藏书阁的书上见过,上面记载此物有快速提升修为之能。
他心里想着,要是把此物给萧允服下,那他的修为定然有所提升,只要突破了境界那么萧允就不在忧心于修炼之事,到时候自然不会道心有损。
他心情颇好,拿到灵果的瞬间脑子里想的都是萧允,这些时日他大概清楚了自己对萧允的心思,对人而言,这种因为某个人寤寐,心里时时想着某个人的感觉叫做爱。
他不太懂这种感情,但他想,他应该是爱萧允的吧。
拿着灵果满心欢喜转过身,忽然心口突然传来闷痛,看着心里想着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双目寒霜,淡漠地看着他。
殷珵愕然后退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心口之剑来势汹汹,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剑迸发出的灵力生生震碎了金丹,不仅如此,灵力迅速冲击着他身体经脉,殷珵疼的手一抖,灵果和剑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殷珵怔愣半晌,低头望着熟悉的剑刃刺穿他的心口。
穿心碎丹的疼都比不上他此刻心脏的绞痛,好像被人生生捏碎了一般,疼的厉害。
金丹碎裂,即使他想反抗冲击他经脉的灵力也无能为力,只能感清晰感觉到着浑身经脉被撕裂,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疼!
身体上的、还有心里面。
疼的他快窒息了。
“为...什么?”殷珵颤抖的声音响起,他望着萧允的目光悲伤而绝望。
这一剑,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他。
萧允暗哑的声音响起 ,嗓音低的有些可怕,不似他所听过的萧允说话的嗓音,如喉咙挤出来般坚硬,
“你不是他。”
“你只是心魔化物,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言罢,剑被倏然抽离,鲜血随即喷涌而出,殷珵踉跄着跪倒,手捂住伤口,可不抵用,鲜血汩汩从指缝流出。
周遭乱成一团,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殷珵张嘴要说话,可血液比他的话先一步涌出来,殷珵只能闭嘴,他的生命在飞速消逝,他就跪倒在地上抬头看着萧允,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砸进地上那滩血液中,或许是周围的声音太过,又或许是殷珵嘴角的鲜红太刺眼,萧允的眼睫颤了颤,如同大梦初醒地看着无力跪倒在地上的人。
“怎么回事?萧允怎么会突然对殷珵出手?他们不是好友吗?”
“昔日旧友反目!”
“为了一颗灵果,这不太可能吧,萧允的品性不该是这样吧?”
“你们懂什么!你没看到剑锋直指心口,剑刃直接刺穿了殷珵心脏?我看这二人想必结怨已久!”
“这!不能吧?!”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以后就懂了,这世上,谁都是利己之人。”
在一阵阵惊叫声中,殷珵终于撑不住往一边倒去,捂住伤口的手无力落下,嘴角扯出一抹悲凉的笑,不甘的想着多看萧允一眼,死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可最终缓缓闭上了眼。
萧允杀了他。
他本就是附身于这具身体,他的灵魂一散,这具靠他灵魂维持的肉身自然也跟着散了,最后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枚灵果,再无其他。
这事,在仙门史中被名为——思无涯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