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去你娘的臭狐狸!
我当真是被他斥得七窍都要冒烟了,不曾想他竟是这等拜高踩低之徒。
前些日子与我软磨硬泡时怎不是这般态度,此刻有了其他师父,就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说不了,怕与他再争辩几句便是再无兄弟情谊,只得眼下吃个亏走开了。不再理他那些破事。
三日后,不出我所料,狐九是有毅力,吃了好些苦头也不死心,总算拜在了老道门下。
冬日寒风凛,万里天无云。
玉贞观中正兴办狐九入门仪式,迟满坐台下最近的地方,听他师徒二人说了好些心诚意敬的场面话,只觉得烦躁的很。
阖眼定息凝神,正打算使个堵耳朵的法儿,但听老道惊叹一声,“徒儿,你头上这个簪,是哪里来的?”
一下子慌了神,忙睁开眼再去看那二人,就见狐九也正望着我。
我在心中祈祷一定不要说出来,他也好像真的有感应到我,黝黑的眼珠子打了一转,扯个谎:“弟子前时来路上,在路旁捡到的,见金灿灿的很是漂亮,便戴上了。”
我松下一口气,暗叹这小狐狸该聪明的时候倒也不愚。
只是下一刻,我这心还是随着他言语被捅了一刀。
“师尊若是觉得不好,弟子这便把它扔了。”说罢,扯了簪,就要丢弃。
我瞪眼看他,全然忘记此时该是以一副与他不相识的面貌视人。
可忍不了,看他动作如此利索的丢掉那只簪子,不冲上去阻止他都已经是我忍了又忍的决定。
可悲,真的可悲。你哪怕只是把它收起来也好过丢掉。
还是说,你丢弃的哪里只是一个簪子?你意欲丢弃的,是我。
最后还是老道比较明事理,拽住他的手,“且住,不要扔。这是我派门宝贝,你既然是无意间捡到,说明你与我是有师徒缘分的,把这东西给我,为师再赠你一个更好的。”
说罢,老道从袖口取出一只羊脂玉簪子,细细为他盘发,然后簪上。
“多谢师尊!”臭狐狸脸上从始至终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最后再是拜谢。
呵,谢?
老子的嘴都气歪了。谢你大爷!都说狐狸聪明,怎么你比猪还蠢!
转而叹口气,其实也不怪他,毕竟观中除了老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只有他迟满一人的眼力能瞧出那羊脂玉簪子非等闲之物。可眼下不能直接拆穿,只能等待时机。
一众弟子恭贺师尊再收高徒不提。
却说入夜后,迟满刚睡下,门外又有人叩门。
想是狐九,毕竟二人自从那日话不投机后便再没说过话。
今日他终如愿,心情大畅,该是来找我和好的吧。
这么想着,实在也是我急于取下他头上那支坏东西,便欢喜去开了门,却万万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是老道。
“师……师尊?”一时间恍惚,忘了请他进来。
他倒也不怪迟满无礼,只把背后那只手探出来,将一个珠玉簪子扔到了地上。
安静的夜晚,只听得珠翠摔在地上叮叮作响。
随即似笑非笑,“满儿,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下次可别再弄丢了,若是被哪个心怀不正的妖怪拾了去,可怎生是好?”
看似是提醒,实则是威胁。
我终于明白再怎么装糊涂也是逃不过老道的法眼。强压下心头不安,答应道:“多谢师尊提醒,弟子今后一定谨慎小心,再也不会这般粗心大意了。”
“那就好。”老道点头,却还是不走,沉默须臾,问迟满道:“明日为师准备给狐九取个法名,你可有良思?”
“弟子愚笨,不通取名之学问。况且师尊亲取,乃狐九喜乐之所在。”此为真话,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吃师尊的飞醋。
此时还浑然不觉,老道的“用心”。
只听他又娓娓道来:“他初来时并不急于拜见我,只问别人观中一塘开得茂盛的芙蕖在哪,看了个够才想起拜师。”
迟满腿一打软,差点儿跌坐下去。
“为师记得,那塘芙蕖是你种下的。”
“是。”咽下一口唾沫,老道提起此事,绝不是无端的。
“呵呵。”他笑笑,一双鹰眼直勾勾看向我,“他与你可真是前世今生都有缘,为师若不收他,也怕你无心效命我玉贞观。为师这便做个好人,还是叫他‘芙蕖’,如何?”
霍然抬头,不料他居然不演。不过话已说开,反而没那么提心吊胆了。
虽不知他此番是真为我还是假为我,但也只能先拜谢。
恭恭敬敬朝他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谢师尊成全,一切由师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