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于景深穿了套燕麦色的休闲西装,来到了齐家。
齐嘉程亲自出来迎接。她年纪小,手里的人不多,比不上哥哥那边有套成熟的班底,每遇到一个人才都格外珍惜。
引着于景深走到会客厅,把人交给庄志达,齐嘉程又去招待别的客人。
齐世雄此刻也匆匆赶到家里,他没想到覃春念那么难缠,不知她是怎么识别的,其他人的订单她就正常发货,他的人下得订单就迟迟不发。网上的舆论也出现了反复。今早他还收到一封律师函。
覃春念他当然是不怕的。一个小姑娘,又没了靠山,和一只虾米没什么两样。可做这些是为了出口气,现在气没出,战线还越拉越长,齐世雄更窝火了。
进门后看到于景深,齐世雄这股邪火终于烧到了头顶,出口讽刺:“什么风把于先生吹来了?于先生长袖善舞,赚完我的佣金又拿六妹的提成,不知这次看上了哪位主顾?”
庄志达在一旁听着,掂量要不要开口帮于景深说话。眼下没人知道他和六小姐的事,这时候开口,惹人嫌疑不说,肯定会被齐世雄记恨。可此时于景深孤立无援,帮他是拉拢他的好时机。庄志达心里一番思量,正要说话,就听于景深说道:“老爷子。”
齐世雄嗤笑一声:“怎么,连我爸的主意都打起来了?”
三弟和五妹相继对着身后叫道:“爸。”
齐世雄一回头,看见老爷子拄着拐杖正出来,也讪讪的叫了句:“爸。”
“叫厨房加一蛊雪梨瘦肉水给老二。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火气,叫人看笑话。”老爷子轻飘飘地撂下这么句话地走了过去。
可这话落在齐世雄脸上无异于一巴掌。刚刚的倨傲之色消失无形,齐世雄微低着头,不再开口。跟在老爷子身后的齐嘉程向他投来一个嘲弄的眼色。
三弟五妹各自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后都围到了老爷子身边。
齐世雄怒火中烧,又掺杂着一丝惶恐。既然齐嘉程看重于景深,那他就斩掉她的左膀右臂。他知道老爷子喜欢看家庭和睦,父慈子孝,故意问道:“听说于先生也是个孝顺的人,不知周末都和家人做什么?”
于景深沉默了一下,平静说道:“我父母都已过世,我和弟弟平常大多在工作,没有固定休息的时间。”
“真是遗憾,”齐世雄面上毫无愧色:“不知令尊的忌日是什么时候?这次于先生帮了我大忙,下次去杭州,我要为他上一炷香。”
于景深看向他,古井无波的黑眸里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齐世雄就是看出了一丝危险。
齐世雄兴奋起来。他知道问对了。这对于景深来说,不是痛处就是死穴。
大哥走得早,齐世雄一直当自己是齐家的接班人,想要的鲜少有得不到的。对方被戳到痛处就投降有什么意思,于景深这样的对手,就是要看他顽抗之后节节败退才痛快,六妹的脸才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齐世雄追问道:“于先生怎么不说话?还是根本就不知道父亲的忌日?”
齐嘉程皱眉:“于生高高兴兴来赴宴,二哥一直追问人家的伤心事干什么?”
“伤心?我看未必吧,听说于景深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法院宣告父亲的死亡。”齐世雄眯着眼说道:“一般人家丢了父亲,都是尽全力去找人。于先生家境清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不想着孝敬父亲,倒急着抹除来路,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啊?”
于景深始终一言未发,齐嘉程心中发紧,他的家事她不清楚,但今天宾客这么多,要是二哥把人得罪死了,从此于景深再也不愿和齐家人打交道,她的损失就大了!
齐嘉程严肃道:“自家的事唯有自家人最清楚,二哥不知道从哪道听途说了这么一段,也拿出来乱讲,真是离谱。于生忍到现在已经是涵养惊人。他是我请来的客人,二哥和他为难,就是在跟我为难喽?还是说因为妹妹最近发了笔小财,二哥眼红的很,故意和我过不去?”
齐嘉程特意把矛盾集中到她和齐世雄之间,模糊掉于景深的存在。不管于家是什么情况,现在都要维护好于景深的颜面。
齐世雄看出妹妹的心思,根本不接招:“是不是道听途说,当事人最清楚。别以为他替你办了事就是条好狗了,背主的事他可不是第一次干。哦,忘了提醒你,刚送你发财的覃正东,就是当年资助他们兄弟出国留学的人。”
“凡事有因才有果。覃先生当年做了什么不是你我外人能置喙的。于生所作所为,合理合法,二哥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齐嘉程寸步不让。
“嘉程说得对,凡事种善因结善果。世雄,今天是你唐突,和于先生道歉。”看戏看得差不多的老爷子此时开口。
既然老爷子发话,齐世雄只能假惺惺地来到于景深面前伸出手:“抱歉,于先生,是我唐突了。”
“无妨。”于景深回握。
齐世雄趁机探过身,在他耳旁说道:“我找到你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