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容嘴唇嫣红,衣裙翠绿,像一支亭亭玉立的清荷。
“客人看着年少,也来这烟花柳巷寻乐吗?”
少年摇头:“我在楼下听到你的歌声,唱的海棠,就想来看看。”
翠容靠在窗边,凉风吹起她的发丝。
“见到我了,客人可觉得失望吗?”
“姑娘琵琶弹得真好。”
在楼上看横波河,船只摇曳,碧波荡漾。
姑娘的眼睛里似乎也盛了一泓碧水:“客人,是异乡人吗?”
少年点点头。
“陵城真热啊,怎么这么热呢?”
翠容静静地看着少年,片刻后轻声道:“我屋里焚了暖情的香,所以有些燥热。”
“啊?”
少年反应有些大,甚至诧异地站起身来。
“客人,要歇息吗?”
翠容脸上依旧是笑,只是这笑,带着隐隐的凉意。
少年慌忙摇头:“不,我不是,哎呀……”
椅子被碰到了,少年落荒而逃。
望着门扉,翠容无声笑笑。
她猜对了,这是一个有钱而又纯情的纨绔,调笑几句便跑了,省得她又要想法子推脱。
翠容百无聊赖看着底下,只见那少年急匆匆跑走,还险些撞到路过行人。
翠容不由得笑出来,继续唱《海棠红》,只是这次,她没有出声。
楼下,姑娘们依旧揽客,脸上是娇艳的笑容。
龟公来回禀鸨母:“妈妈,翠容姑娘房里的客人走了,没有留宿。”
鸨母眼睛一转:“那不更好?反正她那残破身体,也接不了几次客了。”
说罢,又笑着迎客:“苏公子来了,我们流珠姑娘就等您了,今儿还叫流珠吗?”
苏公子是个高壮的男子,面色铁青,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鸨母:“我要翠容!”
鸨母险些跌倒,还是龟公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她陪笑道:“苏公子,今儿翠容姑娘才接了客,实在吃不消,不如让雪儿来,雪儿还没开张呢,保管伺候好爷。”
一个身穿白裙的姑娘立马小跑过来:“苏公子,您好些日子没来找奴家了,莫不是不喜欢奴家了?”
那苏公子不买账,一双虎目圆瞪:“不让我见翠容,你们这兴光楼莫不是想吃人命官司?”
鸨母唬得一抖:“苏公子可不能说笑,我们兴光楼一向本分,哪里就扯得上人命了?”
苏公子冷笑一声:“翠容那个贱.人给我下药,我上次来兴光楼,回去就大病一场,郎中左看右看,只说我是中了毒,定是那个贱.人下的!”
鸨母扇子摇得更快:“哎呀,苏公子,这定是误会,容儿胆子小得跟什么似的,怎么敢下药?”
苏公子不由分说,迈步走上楼梯,脚步又快又重,似要把这楼踩塌。
来到翠容门外,苏公子一脚踹开门。
翠容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枝栀子,神色未见慌乱,她甚至带笑:“你来了,长君。”
她笑得无害,连苏长君都愣神了一下。
翠容支着小桌,慢慢起身:“妈妈,你去吧,我有话要对长君说。”
夕阳落尽,翠容拉住苏长君的手,表情恳切:“我许久不见你了,你怎么,不来瞧瞧我?是不是因为我病了,你嫌弃我?”
苏长君问:“你病了?”
翠容颔首:“是,你来的那时候是春日,我受了寒,已经两个月起不了身。”
苏长君见她确实有几分憔悴,心下怀疑少了几分。
中毒这事是他猜的,因为那时他只与翠容亲近过,所以才说是翠容。
今天看来,应当不是翠容做的,而且经此一闹,鸨母说不定会免了他的账。
苏长君搂住翠容:“心肝儿,我想死你了,春闱之前我来见你,日日相思,大病一场,连考试都不成了,我只想着你……”
翠容笑着:“我何尝不想你。”
她端起茶水,嘴唇轻抿,胭脂溶在水中。
“长君,用此茶,为你洗尘。”
苏长君一饮而尽,打横抱起翠容,大步朝床榻走去。
翠容将那枝栀子花扔到地上,轻轻捧着苏长君的脸:“长君,你想我,想得心口痛吗?”
“痛,痛死了,我在考场中都想你……”
翠容无声笑着。
“痛……翠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