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折,本宫今日要去莲花池,叫后厨备好糕点,一会送到净水亭。”
季竹野穿着大红的宫装,发尾的金边红绸发带缀着几颗珍珠,头上戴着华丽的金冠,镶着几颗成色姣好的红宝石,珍珠做成的流苏因为碰撞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阿愿还没来的及阻止季竹野,季竹野已经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看着学堂紧闭的朱色檀木门,季竹野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一贯隐藏身形假山,她昨日就与林栀年约好了,说好要一起下棋的。
她躲在假山后张望着,算算时间,也快散学了。
季竹野看着缓缓推开的门,林栀年已经走了出来,她一走出来,就看到季竹野漏出的半个脑袋,不过季竹野好像还没有发现她。
这时候季清欢也同池惊夏走了出来,林栀年回头看了季清欢一眼,季清欢点了点头。
于是林栀年便朝着假山走去,季竹野此刻一定是已经注意到自己了,现在正朝自己招着手。
“阿年!这里!快来。”
季竹野每次都藏得这么明显,即使她不招手,自己也能一眼就看到她。
林栀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蹙了蹙眉,真是的,还这么天真,不过也好,天真点好。
“宁宁来的这么早啊!”林栀年走到季竹野身前,朝她笑了笑。
季竹野看起来心情姣好,拉着林栀年的袖子就转身要走。
“今天说好要下棋的,阿年快走,我想小折一定已经等着我们了!”
“好啊。那快些走也好。”
林栀年看着还在傻乐的季竹野,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意,季竹野回头看着她,脸上虽带着笑,但眼里的寒意却加重了。
林栀年你还真是把我当蠢货了啊……
净水亭里早就站着一个人,看来小折早就到了,小折看着朝着这里走的两人,拿出带来的茶具,为二人沏茶。
现在还不是时候,池里的睡莲早就都枯萎了,只剩下一池的枯荷。
季竹野坐到石凳上,林栀年则坐到了季竹野对面。
“阿年,我的棋艺可是大有进步哦~”
林栀年听季竹野信誓旦旦的说着,笑着看向她,“那看来今天是我要输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二人就已经开始切磋,说是切磋,不如说是林栀年故意让棋给季竹野,季竹野自然也知道,既然这样,那她也让就是了,反正这盘棋她是下不到底的,看了眼手边的茶盏,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熏香,果然,她就知道,这宫里反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仅仅一个永安殿,就有这么多人要害她。
季竹野是不会让她们能如意的。
下棋的时候她故意将手边的杯子碰倒,茶水打翻在地上,小折蹲下身见状便重新拿了个杯子,打算给季竹野再沏一杯。
“本宫不想喝栗子茶,本宫现在也不想下棋了,这熏香熏的本宫好困,都没法集中注意力了。”
季竹野佯装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切,刚准备站起身活动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因为这熏香闻久了确实让她有些精神涣散。
突然脖子一阵刺痛,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意识模糊之余,季竹野感觉自己被灌下了什么东西,不对啊,明明上辈子,上辈子只喝了栗子茶,这是……这是什么?
“看来公主还是记起来了……”
“抹去一段记忆就够了。”
抹去记忆?要抹去谁的记忆,不行,好不容易重生,不能忘……
“宁宁,辛苦了,不过放心,一切都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这是季竹野昏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林栀年在对自己笑,重蹈什么覆辙……
小折抱着昏过去的季竹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抹去她的记忆?”
“那样就太早了,现在是刚刚好。”林栀年解开了季竹野的发带,仔细的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衣袖。
“这条发带,我先收回来了,等到宁宁哪天想起来,我再还给她。”
“小喻,这是何苦呢?我虽不知从前发生了什么,但看的出来,公主变了。”
“虽说言语行为上没什么变化,可每当看着公主一个人坐着出神,我也察觉出这早就不是原来的公主了。”
“姑姑,你心软了。”林栀年冷声说道,“至于以前,你无需知晓,你只要记得有人还欠了我们家几十条人命。”
“可季竹野再怎么说……”
“她姓季。”林栀年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她当然知道小折想说什么,可小折终归不了解以前发生的种种,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抹去季竹野的记忆,因为她们本就不是同一时期的人。
季竹野在小折怀里均匀的呼吸着,林栀年取出自己的手帕,替季竹野擦去了额边的汗水。
这次,林栀年不仅要报仇,她也要季竹野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带她走,避着些人,别被发现。”
“好。”
——
?昙花楼
一盆凉水浇到季竹野身上,季竹野感觉到冷,不禁缩了缩。
“喂!别睡了!起来!”有人踹了季竹野一脚,季竹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她迷迷糊糊的起身,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里是?
季竹野有些睁不开眼,倒不是因为阳光刺眼,恰恰相反,这里暗得很。
这里是哪里?眼前的又是什么人?
“就你最能睡!快起来,今天我看就你去洗衣服好了,新来的还不知道老实一点。”眼前的是个女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她手里提着一个桶,看来刚刚就是她浇了自己一身的凉水。
洗衣服?洗什么衣服!自己可是公主,哪来的刁奴。
“啊,啊啊啊……”季竹野被自己惊到了,怎么回事,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
女人有些鄙夷的看着季竹野,不禁嘲讽道,“捡回来的时候还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哑巴,切。”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了。”女人很是轻蔑的拍了拍季竹野的脸,突然发现了季竹野脖子里带的长命锁,于是伸手便要将它取下。
“唷,还有个小金锁,那些人怎么办事的,连这种宝贝都不知道取下来。”
“还得老娘亲自来。”女人已经上手取季竹野的长命锁,季竹野自然不会让她如愿,这长命锁可是她父皇在她满月宴的时候找人为她打造的纯金首饰。
季竹野伸出手打开了女人的手,紧紧护着自己的长命锁。
女人似乎是被季竹野这一举动惹得有些恼火,她重重的推了季竹野一把,季竹野摔坐在地上,“啊啊啊……”
这是季竹野身后走来另一个女人,季竹野看她有些眼熟,却迟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人。
“她是刚来的,还不懂事,看她年纪也不大的份上,且饶了她这一回吧。”女人蹲下身扶季竹野起身,她悄悄在季竹野耳边说道,“听话一点,把金锁给她,命不比金锁贵?”
“啊啊……”
女人取下季竹野脖子上的长命锁,毕恭毕敬的送到了恼火的女人手里,女人掂量了两下金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次算你识相,且先饶你这一次,你,以后把她给我教好了,教的乖一点!”
“好,交给我就行了。”
女人带着金锁就离开,季竹野盯着她的背影看只觉得恨的牙痒痒,等她出去见到父皇和皇兄有得让她受的!
“妹妹,怎么进来的?被拐进来的,还是被送进来的?”
女人看着季竹野,不禁有些好奇,像她这样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进到昙花楼来。
“哦,对了,你是小哑巴。”
女人自言自语着,看起来她应该在这里被关了很久了。
季竹野突然注意到这女人脚上被拴了铁链,不禁有些疑惑,可她说不出话,只好用手比比划划。
女人好像看懂了,她晃了晃脚上的铁链,看得出她好像有些忧伤。
“这个啊!这个是惩罚,姐姐我啊,和你不一样,姐姐是被王爷亲自抓进来的。”
王爷?哪个王爷?是她哪个哥哥?可如果是她哥哥,为什么要抓自己进来?
女人见季竹野没反应,不禁叹了口气,被关了半年,好不容易来了个人,结果还是个小哑巴。
“小哑巴,你叫什么名字?”
季竹野真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感到没话说,都说自己小哑巴了,还怎么告诉她!
“没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