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逐也十分严肃:“对于祭祀殿,父亲曾告诫我,若是不连根除掉,将来势必招致祸端。”
他走到江砚面前,认真道:“但是我想,如果位置上的那个人是你,就会不一样。”
见江砚沉吟着不答话,秦向枝也站出来说道:“天下不是大秦的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而是百姓和天下人的天下。阿砚,其实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你是你自己才重要。只要不违本心,身居何位都是一样的。”
江砚抬头笑笑:“我又没说我不答应,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怕我跑了似的。”
以前他不愿意让自己沾染上这些虚名和荣耀,他无心官场,也厌恶权力纷争。但是自从在北留回来以后,他的想法完全变了,有些事情,是只有上位者才能做的。
裴空逐一把揽过他,揶揄道:“不过呢,你这位哥哥出尔反尔得很。之前还说再也不会去北留了呢,当心到时候他又回来跟你抢。”
洛成弃狠狠朝着他揽着江砚的肩膀打了一拳:“要抢也是跟你抢我家弟弟。你要是敢有二心,我回来一定把你抽筋扒皮,丢出去喂狼。”
裴空逐轻哼了一声,像是宣誓主权般,朝着江砚靠近了点,臂上的力度加大了些,把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怀中。
彼时正值晚霞满天,江砚把牵马的缰绳放到洛成弃手中。
“……到了那边……来个信。”
洛成弃伸出手,装作十分老成的模样,摸了摸江砚的头:“别担心,我相信无论所处大秦还是北留,我与你所见的夕阳,都会是一样的美丽。”
“嗯!”
他在裴空逐伸手揍他之前赶紧翻身上马跑了。
—
江砚正式接手祭祀殿,是在秦向枝登基以后。
祭祀殿的门打开,裴空逐看到江砚站在正殿中间,额间被画了一点朱砂,水色衣衫上用银线绣着莲花的图案。
真像是神明降世。
裴空逐走过长长的阶梯,紧紧地拉着江砚的手,江砚也给予最温柔的回应。
“阿砚,你还记得当时在江南金华城,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么?我当时没想好要你许诺我什么,如今我想好了,你还肯应我吗?”
“嗯,你说。”
“我们成亲吧!你愿不愿意应我?”
灯火阑珊下,神明座前,他似乎红了脸。
他们在空旷的大殿里接吻,外面突然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大雨,他们纠缠的呼吸声隐匿在瓢泼雨声里,两人之间的羁绊在此刻被无限具象化。
一春情绪,半生羁旅,离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春末,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如今他们站在这里,正逢山河清影盛世,人间风雨同此宵。
他们盛大的爱意最终只会凝落成青史栏杆上的一点雪,但是这点雪被沸腾的月亮和潮湿的夏夜见证过,从此以后每一个野花漫山的春天,人间都会下起滚烫的雨。
且敬这爱意亘古长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