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你父王里应外合,若是成功了,你父王便大举南下,为你族再谋得几座城池。若是你失败了,到时候我会出面先保下你,再来一招狸猫换太子,金蝉脱壳,救你出来,送你回到北留,你此行的任务也是算完成了。”
阿尔喀听他说完,突然大笑起来:“果然如此啊,父王根本就没有真心想过求和。我不过是他扩充疆土的一枚棋子罢了。”
阿尔喀边说着,边掩面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带着泪花恶狠狠的朝秦向隅说道:“三殿下此举,算是通敌叛国了吧?”
“凡事可要讲究证据啊,公主,这信是你父王写给你的,与我何干?”
北留可汗的密信确实只有一封,但却写了两张,其中一张是写给秦向隅的,另一张是写给阿尔喀的,不过他今日只带了那一张来。
阿尔喀跪在地上不说话,秦向隅捡起脚边的那封信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好生将信纸折好,硬塞在她手中。
“公主可不要忘了,您的母妃可还留在你父王的身边呢。你父王膝下子嗣那么多,你说说,他为什么单单送你来?真的是凭你嫡长公主的身份吗?”
秦向隅的话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是嫡长公主,但却根本不受他父王的宠爱。她的母妃很早的时候便嫁给了他父王,母族的人征战沙场,这些年来死的死,伤的伤,所剩的男丁已经寥寥无几了。
母族大势已去时,她父王又娶了好几个长老的女儿,他的母妃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母女俩势单力薄,她在家中才是最低声下气的那个。
年少时总想着逃出来,所以才在那年的大雪中遇到了她的牧羊人。
她不知道秦向隅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回过神来时,裴空逐正蹲在她面前打量她。
裴空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歪着头掀起眼皮看了她好几遍:“怎么这副模样?公主今日可是吃错药了?”
她知道她的牧羊人是在逗她,她也很想笑,但是嗓子眼像被人堵着,又苦又干,根本笑不出来。她只得装模作样地提了提嘴角。
“起来吧,入冬了,地上凉。”
裴空逐向她伸出一只手,她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同很多年前一样,手心热热的,他一直都是一个温暖的人。
“真想一直住在这里啊,哪怕不和你成亲。”阿尔喀楞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裴空逐忍不住回头看她,没有读懂她的话外之意,甚至有些喜出望外,还以为她想通了:“好说,这里随时欢迎你,你要是愿意,一直住在这里也无妨。”
裴空逐扶着她在床边坐下,说了声早点休息,便抬脚往门外走。
阿尔喀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压抑不住了,大声喊道:“喂!你其实根本就是个骗子吧!”
裴空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在说什么。
阿尔喀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山那边根本就没有牧羊人!山那边是寸草不生的山谷,我都去看过了。”
裴空逐愣了愣,良久,阿尔喀发现他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随即裴空逐嗤笑出声:“我说有便是有,我的山那边可不是公主去的山那边。”
裴空逐随意地向她招招手,转身带了门出去了。
几只夜莺不时在光秃秃的枝头鸣叫,太师府的大门敞开着,木质的门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江萦怀在房中踱步,脑海中仍然是江砚手上鲜血淋漓的画面。风吹进来,似乎带着些鲜血腥甜的气息撞进他的胸膛。
门外有人恭敬地敲了敲门:“公子,是我。”
江萦怀听出来那是门口一个侍卫的声音。
那侍卫推门而入,见了江萦怀便立刻跪下:“望公子恕罪,公子今早的话有歧义,我们是看少主手无寸铁才……”
江萦怀满不在意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怎么?特意过来跟我解释,是怕我跟义父告状吗?”
“卑职不敢……”
江萦怀像是有些厌恶地站起身,吐出一个字:“滚!”
“等等!”
等那侍卫走到门口,他却又突然叫住他。
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他的伤……可好些了?”
侍卫愣了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江萦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侍卫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少主早上出去,刚刚才回来呢。”
江萦怀转身从里间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小药瓶扔给他:“你把这药给他,别说是我让你给的。”
“好嘞!”
侍卫接过那个药瓶,麻溜地出去了。
找个什么借口给少主好呢?这一看就是上好的药,自己是买不起的。
思来想去,还是悄悄放入他房中算了。
他们这位小公子果真是一点儿都不好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