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喀看着江砚的样子,瞳孔略缩,那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白图国忘死、乃心王室的裴空逐为什么会喜欢上江砚了。
喋血疆场的将军不会爱上柔心弱骨的女子,正如的英勇无畏牧羊人不会爱上绵软无能的羊羔。
一旁的婢女见自家公主被这样对待,立即冲上前去,扬手想给江砚一巴掌。
巴掌还未落下,手腕便被一双大手狠狠禁锢住了,她禁不住痛呼出声,阿尔喀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发现正狠狠抓着婢女手腕的江迟暮。
江迟暮不说话,甚至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但周身的矜贵威严的气魄压得人大气也不敢喘。
一旁的江萦怀慢慢走出来,连叹几声:“啧啧啧,胆子真大啊,要不要我告诉你,在我义父面前碰过我兄长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阿尔喀甩开江砚的手,立即道:“是我管教不严,还望太师大人饶恕她。”
江迟暮暗自加大手上力道,悠悠然开口:“公主既然不知该如何管教下人,不如将她交与我,在太师府历练两天,自会让她从此循规蹈矩,不敢僭越。”
那婢女疼得眼泪直流,已经站不住了。
阿尔喀急道:“是我的错,是我出言不逊,是我纵容下属,以下犯上,我今日不该来此,还望大人饶了她。”
江迟暮看了江砚一眼,江砚朝他微微点头,他便松开那婢女的手,手松开的一刹那,婢女便滑跪在他脚边。
阿尔喀一把拉起她,她很想再看一眼江砚脸上是什么神情,但看到婢女手腕处的一片青紫,她不敢再看任何人。
正午时分,悠扬的古琴声轻轻荡漾,秦深栀正坐在殿中,以手扶额小憩。
秦深荆踏门而入,本来他来也没什么大事,因为许圉师的事想过来跟她打声招呼,见她还在休息,索性就百无聊赖地在她的宫殿内转了几圈,直到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秦深栀才悠悠转醒。
“皇兄?”
秦深荆闻言回头:“醒了?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秦深栀垂下目光,将手搭在小腹上:“看了几份文书,有点累。”
“嗯。”
秦深荆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似的,仍旧站在窗前,盯着窗外。
秦深栀觉得嘴巴有些干渴,喝了口水,站起身,走到秦深荆身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皇兄,你……要当皇伯了。”
秦深荆正站在窗前看着风雨中的一只野猫不断地舔舐着自己身上的毛,闻言停下手中转动的酒杯,凤眸微眯,转头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秦深栀闭了闭眼,重复道:“我说,你要当皇伯了。”
秦深荆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走过来,围着秦深栀转了一圈,走到她面前站定,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
目光最终在秦深栀的脸和她的小腹上来回转,最终定在她的眼睛上,犹豫着开口:“他的?”
秦深栀默然着点了点头,她和段与适的事虽然从未在她皇兄面前提及过,但她相信,他一定心知肚明。
秦深荆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转了几圈,转过身问到:“你别告诉孤,你还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成?”
秦深栀坚定地看向他:“嗯。”
秦深荆扶额:“疯了疯了。”
秦深栀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皇兄对主祭大人不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么,何必在这儿五十步笑百步呢?”
“我与逢欲的情况怎么能和你们相比?”
“怎么不能?有区别吗?”
“我原以为你……”秦深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罢了,你只要记得,大秦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家。”
更是千万百姓的栖身之所。
“你应该也知道,裴老将军的独子即将迎娶北留的公主。如今这份安定,是牺牲了多少人的幸福才换来的。你从小饱读诗书,深明圣礼,不应该连这一点都思虑不周。”
秦深栀难得见皇兄这副与民同忧的模样,但她现在实在是没那个心思感到高兴。
她将手放在尚且还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爱抚:“我明白。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无论男女,我都不会让他承袭任何官职王位,我会把他送到寺庙中,只求他一生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
秦深荆转头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站在窗前。风雨中的那只野猫,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雷电交加,雨僝风僽,窗外的风雨声更大了些。
连日来的艳阳晴天,似乎也将迎来阴雨绵绵。
远处的山峦被雨雾包围,若隐若现。山峰起伏,苍茫无际,宛如一幅淡青色的水墨画。
一只黑色的野猫蹿到屋檐下避雨,它的黑色毛发已经被雨水浸透,黏在身上,犹如一层湿漉漉的蛛网。它一下下舔舐着身上的雨水,耐心而又熟练地梳理着。
它抬起头,看到一个人类隔着窗户正看着自己,幽绿的眼眸中立马闪烁起尖锐防备的精光。
但那个人类似乎没有恶意,他站在窗户边稍稍侧了侧身,给它让出一定的空间,示意让它进来。
黑猫紧歪着头谨慎地思虑了一瞬,轻轻一跃,便跳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