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逐正要给江砚带上,可他却后退一步,灵巧地躲开了。
“白日奔波太久,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日不知还有什么事呢。”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夜幕之上,江砚低着头,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裴空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裴空逐收回手,也不强迫他。他脸上却依旧笑嘻嘻地道:“怎么,你不喜欢这种款式?难道你喜欢那种带金点银,镶满宝石的?”
江砚不答话,转身离开了。
夜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轻轻吹拂着裴空逐身后古老的松树,发出沙沙的低沉声音,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突然,裴空逐脸色微变,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簪子,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动作迅猛,如同豹子出击,然而身后那人身手也不错,两人身形交错,犹如行云流水般过了几招,双双停下时,裴空逐手中的玉簪的尖端已经抵在那人的脖颈处。
“我不过是趁着月色出来散散心,小将军的手段也太狠辣了些。”
晏犹尘轻轻抬手,拨开裴空逐抵在脖颈处的那玉簪,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可眼神中却含着坚毅。
“是吗?”裴空逐收回手,补充到:“那今夜这院子可真是热闹。”
晏犹尘要回话,目光却掠过裴空逐,看到他身后那个巨大的水池,她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般场景,将要努力回想时,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裴空逐见她脚步有些虚浮,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自觉有些冤枉的说道:“喂,你没事儿吧?我刚刚可什么都没做。”
晏犹尘没心思听他说话,她挣开裴空逐的手,走到那个水池旁边,脑海中一片混沌,可又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她愣怔地绕过那个水池,来到一个破败的屋子角落。
裴空逐看晏犹尘这反常的模样实在有些奇怪,便抬脚跟了上去。
晏犹尘走到那破败的屋子前,这屋子显然已经有许久的年头了,与周遭修缮过的新房格格不入。但却胜在干净,一尘不染。
她缓缓推开木门,踏进了那个古老的小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味道,仿佛时间在这里已经停滞。
她环顾四周,眼前是一片灰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下来。
“怎么了?”裴空逐跟在她身后问问道。
晏犹尘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想进来看看。”
此时正逢有巡逻的家丁经过,看到打开的屋门和站在房内的两人,有些惊慌失措地冲进去,呵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裴空逐看了旁边面色有些凝重的晏犹尘一眼,开口道:“走进来的。”
家丁有些无语,连拉带拽把他们赶了出来。关门时才发现锁已经坏了。
“二位不知,这间屋子算是我们山庄的不祥之地,平时都落着锁,是不许外人随便出入的。”
“为何是不祥之地?”晏犹尘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家丁抹了把头上的汗:“山庄的旧事,不好外传,二位还是不要问了,早些回屋休息去吧。”
朦胧中的晨雾笼罩着神圣的祭祀殿,远处传来了鸟儿的啁啾声和宫廷守卫的脚步声。
洛逢欲站起身,将祭祀法典恭恭敬敬的摆在神台上。
转身对着诸位长老微微行了一礼:“祈福结束,辛苦各位长老了。”
几位老人皆坐着不动,洛逢欲心下了然,估计是今日是免不了一场舌枪唇战了。
“今日善渊长老怎么没来?反倒是你来了。”
其中一位长老对着长老群中一位年轻人说道。
那年轻人立刻恭敬回应道:“今日父亲身体不适,但祈福乃国之大事,便派我来了。”
那位老者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嗯,不愧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啊,果然不输善渊长老当年的风范。”
说完,不加停顿又转向洛逢欲:“不过,主祭大人年岁有加,也该考虑考虑为祭祀殿择后了吧。”
话音刚落,其余几位长老便纷纷点头附和。
洛逢欲轻勾了勾嘴角,他还当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原来是为这破事。
一群老家伙想赶着他下位了。
洛逢欲瞥了端坐在当中的年轻人一眼,那年轻人立马会意,说道:“诸位长老,我看主祭大人如今正值盛年,此时考虑为祭祀殿择后一事,怕是为时过早。”
“为时过早?主祭大人膝下无子,彼时当是要择才能出众的宗氏之子过继的,若不趁早确定人选,好好培养,如何能担大任?”
“善敬长老言之有理,历代主祭之位都是由主祭之子继承,他们从小便在祭祀殿中修行度日,学经论道,祭祀殿可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
霎时间,几位老人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还翻出了些许陈年旧事。
“听说上任主祭大人留下两名遗子,散落在民间?不知是真是假啊?”
“近日坊间传闻罢了,两名孩子皆随故主祭大人淹没在那场大火中,如何能够存活?”
洛逢欲脸上仍然微笑着,但眼神却变得凌厉,话语不重却掷地有声:“好了,诸位长老。诸位今日所提之事,本座自会考虑。只是本座心高气盛,无法与我那过世的温柔敦厚的兄长相提并论,今后若是有什么过错,得罪了诸位长老,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那沉静如水的双眸扫过众人,目光却锐利如刃,直指人心,让人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