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吗?”江砚抬眼看去,裴空逐的神色也跟他差不多,脸上着些憔悴。
“你看到了,是它非要过来的。”
槐刃似乎十分不满意他这个回答,腾起前蹄甩了甩头。
裴空逐望了望四周,只看到在树下休息的江萦怀:“你找到你义父了?”
江砚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找是找到了,不过,我们又分开了。”
裴空逐打量了他和正躺在树下的江萦怀一眼,将信将疑地问道:“江迟暮不会是让你们先走,他断后吧?”
“嗯。”
裴空逐下马,把槐刃拴在一旁的树上,朝着江砚走过来:“哦?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萦怀是义父的心尖肉,没什么好意外的。若是你有一天也找到了一个对你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人,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找到了啊,那人不就是你吗?”裴空逐凑过来在江砚耳边轻声说道。
江砚瞳孔微缩,突然一把推开他,刹那间便拔剑出鞘,裴空逐一瞬间还有些不解,自己不过是说了真心话,他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等他回过神来之时,转身看去,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江砚的剑上已经沾了鲜血。顿时周围像是埋伏好了的一样,涌现出一大片黑压压的人。
“我说,你们太师府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啊?”
裴空逐嘴上说着,身体动作也十分迅速,立马拔剑出鞘,剑若霜雪,带起他衣袂翩跹。长剑如芒,剑峰划过黑衣人的脖颈,身上却未沾上一滴鲜血。
他同时也时刻关注着江砚那边的状况。他看到江砚正渐渐往江萦怀躺着的方向移动,有如游龙穿梭,身轻如燕,顷刻间便到达了江萦怀身边。
江砚周身银辉,但他的形势很被动,一边要护着不省人事的江萦怀,一边还得还击,可偏偏又只能守在他的周围。那些黑衣人也狡猾的很,隔得远触不到江砚的要害,就只远远的如蜻蜓点水般用剑划过他的皮肤。
突然有一人绕到江萦怀的另一侧,对准他的心脏就要刺下去。江砚也察觉到了那人的动向,立马挡到江萦怀的身前,那把剑距离江砚的心脏不过短短数尺。
“江砚!”
裴空逐的声音刚落地,手背便被人划了一刀,他反手便抹了那人的脖子。再回头看过去时,江砚手起刀落,那黑衣人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跪倒在江砚的脚下。
裴空逐深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手上动作不停,目光一一扫过那一群黑衣人。只见其中一名站在稍外围一些的地方,看着这场厮杀。
擒贼先擒王,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他快速的解决掉周围的几个人。点剑而起,骤如闪电般对准那为首的人砍去。
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连连向后退开了几步,裴空逐的剑锋只来得及划破了他的衣裳。裴空逐的目光落在那人半裸的肩膀上,那人的肩膀上纹着一些奇怪的符文。裴空逐的目光动了动,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黑衣人赶紧捂着那片那显露出来的一点儿纹身,拉上衣服,眼睛死死地盯着裴空逐。他也毫不客气地予以回视。
不知是他厮杀太久的错觉,还是因为太挂心江砚的缘故,他总觉得那为首的黑衣人的眼睛与江砚竟有七八分相似。
那人也不多做纠缠,朝着手下们吹了一声怪异的鸟叫,还在奋力厮杀的那群黑衣人听到,立刻收手撤了。
裴空逐跑到江砚身边,把他一把抱住:“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砚有些楞楞地就由着他那么抱着,他知道裴空逐绝不是害怕这血雨腥风的场面,战场上的厮杀要比这更加恶劣。
裴空逐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江砚,他的目光落在江砚执剑的手上。那双手纤长而白皙,有如毫无瑕疵的玉。只是现在那双手上沾着不少鲜血,有些是他自己的,也有些是别人的。
裴空逐要去拉他的手,却被江砚躲开了。
“你还要躲我?”
裴空逐想起那日早晨,江砚来找自己所说的话。
江砚轻轻摇了摇头,垂眸说道:“我的手脏。”
裴空逐一把拉过他的手,语气不失温柔却不容置疑道:“不脏。”
裴空逐平时不是什么细腻精致的人,并没有带手帕那种东西在身上。于是他只得用自己的衣袖替江砚一点点擦去手上的血迹。
江砚看着他一袭红衣如火,方才厮杀了那么半天,可身上却没有沾上半滴血迹,此刻的裴空逐正用他的袖子替自己擦着手上的血,不知道为什么,江砚觉得舌根处泛起些许苦涩的味道,他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压下去。
等裴空逐细细为他擦完,江砚才掏出手帕,也拉过裴空逐的手,轻轻替他吹了吹手背上的那道血痕,替他包扎起来。
裴空逐看到那块蓝色手帕有些似曾相识,出声问道:“这不是你的宝贝吗,你也舍得?”
江砚闻言,为他包扎的手顿了一下,接着还是若无其事的为他好好包扎了起来。
江砚轻轻抚过他的手背,裴空逐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抚摸那方手帕还是想抚摸那道伤口。他正要缩回手,江砚却低低地开口:
“没什么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