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砚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声。裴空逐打开窗,看见几个壮汉正强行拖着一个女子。
裴空逐瞧着那女子有几分眼熟,他定睛细细去看,身旁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薛亭宴出声惊呼:“这不是昨日那个落水的痴傻女子吗?她又惹上什么事儿了?”
几人站在二楼上瞧着,旁边的行人对其指指点点,但无人上去帮忙。
裴空逐见江砚不为所动,便啧啧感叹道:“你不去救她?”
“那女子心智本就不正常,是她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也未可知,我为何要去多管闲事?”
江砚想起昨日因他的一丝怜悯而招致现在的后果,他更不想多管。
“你不救我救。”
裴空逐来江南是寻他姑婆的,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招人注目。索性他现在也无趣的很,路见不平,自要拔刀相助,他一向看不得这种以强欺弱、仗势欺人的事儿。
裴空逐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向下砸在那几个壮汉的面前。那几个壮汉抬头望上来:“你这竖子!活的不耐烦了?”
“手滑了,不过,劳烦几位告诉我那女孩犯了什么事儿啊?你们为何要抓她?”
其中一个壮汉愤愤不平道:“这疯婆娘昨晚杀了我们家少爷,我们老爷仁慈,不想报官,只让她嫁与我家少爷成亲。”
裴空逐与江砚对视一眼,想闭彼此心中都有所困惑,与这姑娘昨日才在分别时已然到傍晚,好端端的,怎会出去杀人?既然他们口中的那位少爷已死,又如何让她成亲?
此时站在一旁的薛亭宴出声了:“是冥婚,在举行葬礼的同时举办婚礼,让已故之人在那边拥有一门亲事。这女子怕是要被活埋。”
江砚皱着眉不出声,那几个壮士也不多管他们,继续拖着那女子往前走。街上行人很多,但无人报官,更无人阻拦。
裴空逐看着江砚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难道就一点儿愤慨与同情都没有吗?江砚,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天下不公不正的事情那么多,小将军难道样样都能管吗?”
江砚并不是没有心,而是他所经历的苦难要比裴空逐要多得多,他所知道的一些人性的丑恶也比他要深刻的多。
他从小被双亲抛弃,在森林中与狼群共处,长到三四岁才重新回到人群之中。但是生活了不到三五年便又接受了战火的重创,他在外流浪时曾被人推到北留人的刀口之下,被人污蔑偷窃,被人欺负,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但是江砚并不怪他们,毕竟在那个时候人人自危,也难免有人拿他出气。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生不逢时。
这世道,本就处处都有不公,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裴空逐正要反驳他,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
“放开她!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寻声望去,是一个看起来不过花信之年的女人。
那痴傻的女子看见女人,便挣扎得更厉害了。
“阿娘!阿娘救救我!”江砚听她这么叫,复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个女人——正是画像上的那个女子。
按照年岁来看,那女子看起来最多像是那个痴傻女子的姐姐,没想到竟是她的母亲。
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他不得不出手了。
江砚看了旁边薛亭宴一眼,薛亭宴会意。两人即刻转身下楼,裴空逐察觉到不对,抬脚跟了上去。
江砚并没有立刻出手阻拦,一群人跟着那这些壮汉来到一座府邸面前。府上的牌匾明晃晃地写着:徐府。
看这府邸的规模并不小,在富得流油的金华城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府上处处挂着白布,贴着挽联,看来确实是有丧事。
那群壮汉将那个痴傻的女孩儿拖进府内,便立刻把门关上,只留下那个女子留在府门口,不住地掩面哭泣。
江砚上前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那女子含着泪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江砚信纸肯定,确实是那画像上的女子没错。
可此情此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她打听长生的秘密。
那女子也许是实在不知道该向何人求助了,又见他们两位衣着打扮即是上品,想必也是达官贵人,她扑通一声跪下,拉着江砚的袖子哽咽道:
“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