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隅越是隐忍退让,几个人越是觉得无趣,反而变本加厉。几人看他夏日里还戴着手套,纷纷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一个计划。
他们佯装要走的样子,待到秦向隅卸下防备之时,他们却突然转身,扯下他的手套,秦向隅的左手便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
空气静默了几秒,紧接着便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笑声。
众人几户都没想到,不知道手套下竟是这幅光景。有人短暂地被吓到了,也有人惊讶于他手的怪异。
秦向隅只能将左手深深的藏在自己的袖子里,别在身后。他的六根手指在掌心掐了又加,好不容易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不动手。一旦动手,无论怎么收场,只会把事情闹大,也只会加深父皇对他的厌恶。
“你们闹够了没有!”在那群人中,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
几人收声,回头看向身后那个出声遏制他们的人。
那人一袭水色衣裳,乌发松散地束在身后,长眉若柳,深褐色的眼眸中含着几许怒意,长生玉立在风中,衣诀翻飞,宛若驭鹤而下的仙人。
“若是让诸位的父亲知道,你们昨夜去了何处,想必各位回去都要被扒一层皮吧?”
“许圉师!好端端的,提这事儿做什么?”
许圉师按辈分应当与他们一同向太子述职。几人着急慌忙赶到东宫门口时,身上都带着十分浓重的脂粉气,想也不用想他们昨夜在哪里鬼混。
“行了行了,走走走。”为首的那人瞥了许圉师和秦向隅一眼,扔下抢来的那个手套,几人没好气的走了。
许圉师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那个手套,走到秦向隅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还给了他。
秦向隅伸出右手接住,仍然不拿出左手来,微微欠身向他道谢:“多谢大人替我解围。”
许圉师也轻轻低头:“傍晚风大,我方才见裴小将军急哄哄地进去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殿下还是回去等吧。”
“不用了,还是在这儿等,我比较安心。”
许圉师也不再强劝他,向他行了一礼后,转身便要离开。
秦向隅看着他的背影,才突然想起来似的叫住他:“对了,还不知大人名讳!”
许圉师转身,朝他微微一笑,声音亲切温柔,随着傍晚的晚风轻轻吹入秦向隅的耳中:
“新科状元,许圉师。”
“许圉师……”秦向隅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手中紧紧攥着那个手套。彼时身后有人叫他:
“三殿下,可以进去了。”
秦向隅进去时刚好碰上裴空逐从里面出来的,他们擦肩而过,裴空逐并没有向他行礼。反倒是秦向隅先叫了一声小将军,裴空逐似乎才发现他似的,朝他轻微地点了点头。
裴空逐身上功勋卓著,父亲是武官之首,兵权在握,他又与太子殿下交好,在皇宫内进出自由,这是众人皆知的。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但也仅仅就是在这么一瞬间,秦向隅又想起了那个名字。
觐见太子其实并没有什么要事,也只是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述个职做做样子罢了。真要说起处理朝政,治理国家,那窝囊太子恐怕连自己一半都比不上。
秦向隅从东宫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他的自己的住处离这儿还有一段路程。祖法规定皇子中除太子外,十六岁便要出宫立府,不可待在宫中。
秦向隅的住处虽然离皇宫不远,但是和皇亲国戚以及普通臣子比起来,却算得上是偏远的了。
回府之前,秦向隅折道先去了吏部,向吏部侍郎讨要了新科状元的资料。
那侍郎起先还不愿给他,直到秦向隅搬出他的太子哥哥,他才把资料拿出来。
秦向隅拿着资料,借着月光边走边看,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而那人似乎也低头在路旁寻找着什么东西,两人猝不及防地相撞。
秦向隅倒是没事儿,但是相撞的那人身子似乎有些单薄,他撞了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秦向隅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多谢。”那人站稳身形后,向他道了谢。
秦向隅见他有些眼生,迅速打量了他一番。他身上的衣着饰品虽然素雅简单,但是布料却是极好的,束发的发带也是极少见的上品丝绸。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若不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公子,恐怕就只是别国的小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