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工作不玩耍,聪明杰克也变傻。”克林特抬起一只脚踩在刚才的铁箱子上,伸手挠了挠脖子,“如果说和‘矩阵’纠缠的这几十年里我们学会了什么,那就是耐心。尤其是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
史蒂夫点了点头。他的耐心是在二战战场上养成的,在暴雨倾盆的壕沟里,在两次轰炸的间隙中。
“我们到了。”娜塔莎冷不丁地打断他们,“或者说‘你们到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过去的。”她一边说一边靠边停车,然后回头看了克林特一眼,“保持联系,老鸟儿,注意安全。”
克林特摆了摆手,“你也是,宝贝儿,保持联系。”
娜塔莎看起来想骂克林特,不过忍住了。“别肉麻。”她说着又看了眼史蒂夫,然后微微一笑,“好听话留着大功告成再说吧。回头见,甜心们。”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克林特舒了口气,靠着椅背,抱起双臂看着史蒂夫,说:“换衣服吧,帅哥,我不会偷看的。”但他并没有转过身的意思。当然,光明正大地看也是看。
史蒂夫叹了口气,开始把那身侍应生的衣服往身上套。“检测通讯频道。”他一边系领结一边说。
“通讯频道正常。”克林特把头罩式耳机凑到耳朵旁听了听,然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倒是挺想跟你一起去的,队长,但我年纪大了,懒得伺候人。要是有巧克力饼干的话,帮忙装几个出来,娜塔莎喜欢巧克力。”
此刻还不到晚宴开始的时候,当然了。为了扮成侍应生混进会场,史蒂夫必须提前去干活才行。他不是特工出身,但那些特工的技巧也没有生疏。凯勒长廊的公共展览尚未结束,不过前来游览的客人已经不剩几个了。他先是帮忙收拾了会场,然后又被安排去宴会厅,在那些铺了雪白桌布的长桌上摆放样式精致的点心盘子、潘趣酒瀑布,还有罩在玻璃里的冰淇淋机。一些工作人员在测试音响,低沉婉转的音乐声不时从角落里的扬声器中传来,又戛然而止。
史蒂夫很熟悉这样的地方,也许从军旅生涯初期就开始熟悉了。虽说这里和军队的场子不一样,但本质没什么区别。等到一会儿客人来了,区别会更小,就仿佛那些人以某种无机物所无法企及的神秘力量抹去了时空带来的改变。
人类历史的真谛,伙计。他在心里苦中作乐地想。
不过史蒂夫的确看到了一种热巧克力做成的饼干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为了防止巧克力凝固,那些饼干小船都是漂在热巧克力上的,并且不断接受巧克力雨的浇淋。
呵呵,他可不打算把这玩意儿揣在口袋里带给克林特,就算巧克力能很快冷却也不行。
“嘿,你,大个子,就是你。”有人在叫史蒂夫,可能是个管事的吧,“去帮忙把彩灯挂正了,杰夫那里有梯子。告诉那帮白痴眼睛歪了就去换一双,或者把视网膜捐给有需要的人。”
史蒂夫从容地点头。此刻,会场里已经进入了正式开场前的那种有条不紊的忙碌气氛中。一个沙金色头发的男人站在管事的人身旁,偶尔在对方说话间隙点点头。史蒂夫认出了对方——爱德华·罗斯。这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和杰克·休斯有着超过十年的友情,并一直作为后者的助手,参与各种探险活动。
当然,很少有人关注这位助手爱德华,也没什么人知道,爱德华其实有一位在军中位高权重的父亲。
事实上,杰克·休斯的探险活动除了有那些杂志社和生物公司的赞助之外,很可能也有军方的暗中支持。至于为了什么,鹰眼和黑寡妇的调查并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真正重要的是,‘矩阵’是否会因此忌惮。”娜塔莎曾说,“我们无法判断爱德华此人与杰克·休斯纠缠得的有多深。”
“但‘矩阵’很有可能不会顾忌。”克林特补充说明,“就算爱德华和杰克是朋友,朋友也只会是朋友,他们不是家人。”
史蒂夫有一些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经验,但他觉得那大概不能算是普遍情况。所以鹰眼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如果“矩阵”想要下手,就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不会让杰克·休斯的合作方起疑心。
至少这要比绑架一位在大学讲课的教授容易,哪怕暑假就要到了。
然而不管怎样,他们都会有所准备。史蒂夫不是第一天上战场,懂得什么叫做随机应变,也懂得什么叫做准备周全。
史蒂夫只是没有预见到,自己竟然会在接下来卷入到一场尴尬的事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