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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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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博士此前对常徽十分看重。或许,他是在常徽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候求学的影子。他甚至算得上是博士中唯一一个对待常徽并不谄媚、也不鄙夷的博士。他只是,单纯地为这个少年的刻苦求学而感动。

但是,所有的一切,在常徽年终大考的时候,交了白卷之后,就变了。

赵博士因事未能来监考,及至他从同僚那儿得知常徽交白卷的消息,已经是年关的时候了。他强自压抑了怒火和不解数天,连新年都没能好好过,在家里想这件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学子,怎么就这样颓废下去了。

最后,他还是从上司那儿得知,常徽得罪了礼部尚书之子程保保的消息。赵博士痛心疾首,也想要为常徽努力争取,可还是螳臂当车,无济于事。

赵博士走到常徽身前,欲言又止,面色沧桑,长叹一声,眸中含愧。他道:“常家郎君,你天资不错,又勤学苦读,若是沉下心来钻研一两年的学问,科考,于你而言,也不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已。”

常徽行礼,动作是十足的谦逊,面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看不出半分的自谦:“博士谬赞。”

“唉,只可惜,造化弄人哇。”赵博士仍旧是长叹。

常徽颔首。

重锐意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博士道:“可惜,这世道如此,有志者上报无门,庸碌者比比皆是。上者,尸位素餐,下者,穷困潦倒……唉!”赵博士是个忧国忧民的性子,话一出口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常常语出惊人。也就是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人,不然,凭他说的这番话,又得受祭酒的好一番敲打。

常徽重生以来,本就活得庸庸碌碌,这一个多月来,他唯一的一次肺腑之言,还是在入宫常允君,对她说出那“大魏要完”的那番话。如今赵博士的这番话虽然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他自身的忧虑和愤世嫉俗的思想,但不得不说,在某一瞬间,和常徽一直以来浑浑噩噩的大脑,对上线了。

常徽瞬间精神起来了,点了点头,一甩方才稍显冷淡的面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赵博士,十分有精神和期待的模样。他说:“博士此话,常徽深以为然!”

赵博士以为常徽知晓了他自己的命运,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又是愧疚,又是无奈,心中愤懑难消,一时间,竟然涕泗横流,眼泪纵横。

赵博士道:“呜呜,唉!郎君有此志向,只可惜啊,唉!”

常徽倒是对赵博士的这番痛心疾首并不以为意,只是满脑子都想着大魏要完这件事,在赵博士呜呜咽咽的声音中慢慢道:“博士说的,凡有识之士皆有目共睹,但却无人站出来。徽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如今朝野上下,概因都在‘等’。如今这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相,不过是大厦将倾,黑云压城,我等凡夫俗子,既无这等翻云覆雨之权势,又无振臂高呼、万众响应的民心,也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心智,那便只有一条道,即是等。”

“既是等灾,也是等福。”

此话一出口,对赵博士和重锐意二人来说,当真振聋发聩,击得人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他们二人即便再是满腔愤懑,也不过是对着朝中尸位素餐之人,就算对着明显是玩物丧志、奢靡过度的景明帝,也还是有一种身为臣子该百般劝谏的愚忠思想。

——当然了,这也和景明帝如今还没有到上辈子最后几年那般丧心病狂有关。

常徽这番话,堪称是大逆不道。对他们两人的思想冲击,绝不亚于景明帝人生的最后几年得知藩属国自立、国土四崩五裂、白禅“清君侧”兵临城下的震撼和惊骇。

这次,换作是赵博士和重锐意来百般劝说常徽了。他们心中一时之间都觉得常徽也许是受了大刺激,才会说出这般胡话的。

因此,两人百般劝说常徽不要在外头到处乱说,心中也莫要将此事放到心里去,还说什么朝野上下也并非都是这般尸位素餐之徒,地方上还是有做实事的官员的,凤台鸾阁当中也还是有高风亮节、为国为民的权臣的,便是堪称是一无是处的景明帝,两人也能绞尽脑汁地说比起前几位弑杀的大臣,他算是个难得仁德之君。

常徽面上无甚表情,心中莫名地有几分无奈。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真乃肺腑之言也,可惜和上次的常允君一样,这两人似乎完全把他的话当做发疯之言,看样子是半点儿也不往心里去,还能给这个即将要覆灭的王朝找千百个理由说它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常徽继续道:“博士,重兄,我方才所说,也不过就是这永安之相而已。永安之外,你们可曾放眼看过?”

二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颇有几分沉默是金的意思。

常徽道:“大魏万国来朝,永安百万百姓、各国使臣、学子、王公贵族,群集天下英才,囊括九州四海的奇珍异宝,过去的百多年间,确实是天下中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天下间,除却永安,其余地方便是贫瘠之地或是非钟灵毓秀之地了。各方豪强文士,数不胜数,别的不说,就说江湖侠客,难道便是永安中人称霸么?”

江湖中人,稍有名气的,永安出来的,查无此人。

这固然和永安有天底下最为英武善战的禁军镇守,以及权贵之人更多有关。但常徽从这方面举例,也确实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即便是永安,也不能确定在各个方面优越于其他地方的人。

江湖把戏是这样,那文治武功呢?

常徽说到此,赵博士如受大创,脸色惊骇地连连后退三步,若非重锐意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袖子,只怕这年老体衰的老博士,就要跌倒在地了。

常徽见状,也不得不停下,手拢在袖子中,远远地,朝着赵博士行了一礼:“博士,是学生教您受惊了。”

若是旁人来说,可能中间还要加一句“是学生胡言乱语”,但是显然,常徽并不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他是非常清除自己在说些什么的。

他所描述的,并非为博人耳目的惊闻悚听,而是事实。

赵博士也站定,颤颤巍巍地,行了一礼:“常郎君所言,已非一人之言。国子监失去常郎君这么个学子,是国子监的损失。大魏能有郎君这样的有识之士,却还是大魏的福气。只可惜程尚书势大,国子监不过一小小书院,我等赧为朝中官员、羞为师长,竟教郎君这样的人才,不得入学,难以入仕。”

重锐意此时才算是明白了方才赵博士的言语,他惊骇非常,失声道:“退学?!”

至于常徽,身为当事人,反而是最淡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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