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允君刚被诊断出来身怀有孕,景明帝便喜不自胜,当即要晋升她为贵妃,被她以年关之日不宜操劳给拒了,将时间改到了生产后。
当夜,景明帝宿在了蒹葭宫。
大年初一,按例,帝王得早起开笔,而后去参加大朝会,宴请各国使臣,以及大赦天下,忙完了,还有接二连三的大宴小宴,大礼小会。
只景明帝是个不爱操心的,自上任后,这类事情能推就推,不能推的,时间也延后,到正月十六才开始礼节性的忙碌。景明帝登基十余年,众大臣都习惯了他的作息时间,也乐得过一个轻松惬意的年节。
只今次,许是常允君怀孕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他大喜之下,当即要晋常昭仪为贵妃。这桩事被拦了下来,他满腔喜悦之情过了一夜还没消散,起了大早,亲自到皇帝内库和宫中宝库中挑选奇珍异宝,又大笔一挥,送了一堆赏赐到蒹葭宫,连带着宫外的常徽都沾了光,又得了一堆赏赐。
景明帝喜滋滋地拿着挑选好的宝物,到蒹葭宫,给刚刚晨起梳洗的常允君看,像献宝一样地拿着宝物,喋喋不休,末了又要摸摸她的肚子,只觉心下万分期待。
常允君依偎在景明帝杨简怀中,她气质清冷,面容却因妆容艳丽卓绝,冷艳的姿态抚摸起肚子的时候,眉眼柔和,让杨简移不开眼。
帝妃二人正你侬我侬,景明帝杨简说起自己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常允君略作小醋,别开眼说:“圣上已经有了三子二女,何必在意我这乡野丫头生的呢。”
听美人吃吃小醋,着实怡情,更何况这美人还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景明帝杨简笑着,搂紧了常允君,拿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轻轻的,像是怕碰疼了她,深邃的眉眼望着怀中的人,眼中只有她的影子。
他像是无奈,又似宠溺地叹:“你啊!”
二人正是谈笑之际,外头沈通说话的声音就隔着层层门帘和雕花轩窗进来了。
常允君瞥了眼景明帝的脸色,高声询问外头沈通发生了何事。
蒹葭宫的内侍主管,沈通,大跨步进来,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说是御前内侍冯为遣了小太监来奏请景明帝回御书房,说是朝中有要事。
这话一出口,景明帝就率先面露不虞之色:“大年初一的,朝中能有何要事?再不济,一些小事,传至凤阁鸾台,叫几位相公,商议着处理了便是,何必来此叨扰?你且去外头回,叫他们元宵之前,勿要拿些许小事,误了我的大事。”
他说罢,又安抚了怀中的常允君。
常允君靠在景明帝怀中,面上方才的娇羞和些许恼怒还未消散,朱颜酡红,听到景明帝的这番话语,却不知怎的想起了常徽的那番话,心直往下坠。她抬头看了一眼跪着的神通,他正微微地抬了头,看了一眼她。
常允君娇笑,起身,伸手将景明帝的衣领理了理,道:“既是朝堂之事,妾身便不该多打搅圣上了。妾身和孩子总是在这儿的,圣上忙完就能来看,何必急于一时呢?”
景明帝杨简闻言,面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伸手正了正她的发钗,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素来惫懒,这朝堂事,能不理会就不理会的。不过,今天既然是我们贵妃娘娘说了,金口玉言,那我还得是遵守的。”
他在常允君面前,甚少有职称“朕”的时候,连带着后期在常徽面前,也是一派和气。
没有丝毫帝王架子。
常允君状似无意地说:“既然圣上觉得劳累,便跟之前一样,将事情都推给凤台的相公们去做就是了。只是今日初一,他们许是也在忙碌府上的事,未曾来得及看顾这许多。既是如此,便多加几位能办事的相公,为圣上分忧,不就可以了?”
万事徐徐图之,先开个口,日后才好说让常徽入凤台的话。
她到底是没有放弃让常徽成为权臣的想法的,既然科举这条路阿弟不想走,那就换一条路走。
景明帝笑了笑,并未对常允君的这番建议发表什么采纳的说法,但是,这样明晃晃后宫干政的事,他没变脸怒斥,已然是一种纵容了。
景明帝走后,常允君看了一眼沈通。
沈通自觉地上前回话:“听说是今日大早,康乐坊的房屋庙宇便塌了大半,连带着先帝修建的半个行宫也全塌了,压了不少人。梁丞相一早得了消息,正调遣了京兆尹的人手去救援,只人手不够,只得进宫来求巡防营的人手。”
顿了下,沈通又低头道:“主子,外头来了个内侍,说是奉常二郎君的令来的,手上还有郎君的玉佩为信物,如今正被奴婢安置在了后殿。”